他差点死在床上!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刚被太医灌了一大碗苦药的病号。
最后实在快要受不了之时,谢知沧接到宫人通传的凤御北命令,简直就像濒死之人看到希望的曙光,三下五除二地从床上爬起来,裹好衣服就逃来到陛下这儿。
谢知沧故作矜持地坐在凤御北软呼呼的大床上,他自以为装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凤御北心里门清,看他坐下的时候还特意在他后腰处添了个软垫。
谢知沧的尴尬刚刚冒头就意识到不对,凤御北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
凤御北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摆放软垫的位置手法他过于熟悉,甚至知道要平放开来能更好地承托住腰身,不那么累。
就好像类似的场景他经历过不止一次。
慧魄大师说过的话又一次在心底浮起……
好吧,凤御北无奈地想,他这样心地善良的人,多照顾一下自己的皇后也是很正常的嘛。
两人心思各异,不等谢知沧细想,凤御北就从桌案后拿出一张地图,和他谈起正事。
“这是最新绘制的鸾凤国境图,把南盟也包含了进去。”
“这是……京城送来的?”鸾凤国境是今春新测出来的,凤御北启程来湘州的时候,这图应当还在绘制,难不成是有人快马加鞭地给陛下送了过来?
“这是朕的人在李古德落脚处寻到的。”
“埋在他院中的柳树根下,和太傅印一起。”
谢知沧听到李古德的名字,神色暗了一暗,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对他而言,李古德是险些害死他爱人的凶手,若不是凤御北坐镇于此,他一定会当场将李古德碎尸万段。
凤御北看到他神色变化,叹了口气:“稚久,也许你听朕一句话。”
“朕想,戕害霜敛,密谋杀朕,都不是太傅的本意。”
“那证据呢?”谢知沧的语气有些僵硬。
两人一起长这么大,这是谢知沧第一次和凤御北呛声。
他不知道凤御北为何要阻止他碎尸李古德,若非太子提供的解药,燕问澜就已经死了!
“目前还没有,但朕会找到的。”凤御北声音轻且坚定。
谢知沧别过脑袋,咬着腮肉不再言语。
那场宴席最后随着李古德身死而匆匆结束,谢知沧满心满眼只有怀里的燕问澜,根本无从分心去安排其他,整个场面只得凤御北一一亲力亲为。
在最后令人抬来棺材,把李古德的遗体装进去后,陛下眼前一晃,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
醒来后,他本想立马就去看燕问澜的情况,却被门口的太子死死堵住,说什么都不允许他出去,还一味地咬着衣摆把他往床上扯。
凤御北无奈,他其实没什么大事。
只是突然间事情繁多,心力交瘁之下没撑住而已,休息过后早已经好了许多。
但太子一句话也不听他解释,大白鸡腿一样墩在门口拦着凤御北的去路,陛下无法,只得让人给谢知沧传个话,让他燕问澜的情况好些就来告诉自己,太子这才悻悻作罢。
也所幸凤御北没有离开,他才返回屋内,就有暗卫有事来报。
是去抄没李古德在湘州城中住处的人。
他们依照凤御北的命令,将最后一点李古德安插在湘州城中的钉子拔干净,从一人口中探得李太傅的藏身之处。
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宅院。
暗卫翻遍整座院子,却一点和李太傅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李古德做了这么多年玩家,他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尤其是针对天干营和地支营的做事手法。
一无所获正准备离开时,一名暗卫踢到后院的一截长出地上的柳树根,疼得龇牙咧嘴。
他又来一脚,再踢解气,却把那段树根踢得直接断掉,露出下面的一个小土包。
另一人瞪他一眼,捡起树根一看——是先前就被砍断的。
土包里埋着东西!
不多时,一灰色布包被从里面拿出来,几人打开看,是李古德的太傅印和一张最新绘制的鸾凤国境图。
等仔细确认过无毒无害,他们才将东西呈上给凤御北。
“他随身带着这个做什么?”对于凤御北的话,谢知沧全然不信,他觉得陛下对李古德的宽容不过是顾念老臣旧情的心慈手软而已,所以他故意转移话题。
凤御北知道此时和谢知沧说这个没用。
李古德临终的遗言只有他听见,即便告诉稚久,他或许也觉得,不过是恶人临死前在编造谎言,以此来摇尾乞怜所以,凤御北也不再提李古德的名字。
“不知道。”凤御北件谢知沧也说不出个一二来,有些丧气,“正因为朕看不出来,所以才让你来看看。”
“他不是密谋造反吗?有我鸾凤国境图也不奇怪吧?”谢知沧冷哼,两句话又拐回来暗骂李古德。
他之所以觉得凤御北过于心慈手软,不单单是因为燕问澜,更是因为李古德被天干营查出,在京城豢养私兵,在东州贮积粮草,这分明就是要造反!
凤御北对贪腐之臣尚且不留情面地抄家灭门,结果却对李古德这样一个用刀抵着他脖子的逆贼宽容以待。
若不是姓李的和南盟无一丝关系,谢知沧都要怀疑是不是他给凤御北下了蛊!
凤御北抿唇,久久不语,末了,他捏捏眉心,“稚久,朕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