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子时。
皇城笼罩在浓稠的夜色里,只有巡逻禁卫的甲叶偶尔碰撞出轻响,更显寂静。西华门是皇城西侧最偏僻的一道门,平日里只供宫人出入,此刻却暗藏杀机。
沈清辞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宫装,站在城门楼的阴影里,指尖冰凉。锦儿本想跟着,被她强行留在了中宫——今夜的凶险,她不想牵连无辜。
“娘娘,赵奎的人快到了。”影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和十余名暗卫隐在暗处,气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清辞点点头,目光投向城外的黑暗。按照约定,赵奎会以“搜捕刺客”为由,带三百羽林军入城,在西华门内待命。
而萧彻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禁军统领率五千精兵埋伏在附近街巷,只等羽林军入城,便瓮中捉鳖。
一切似乎都在按计划进行。
“来了。”影一低声道。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像一条蜿蜒的火龙,朝着西华门逼近。为的正是赵奎,他身披铠甲,脸色凝重,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刻着“沈”字的玉佩。
“末将赵奎,奉太后令,搜捕刺客!”赵奎在城门外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急切。
城门缓缓开启,露出一道仅容数人并行的缝隙。
赵奎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第一队,跟我入城!”
三百羽林军鱼贯而入,甲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们刚进入城门洞,赵奎突然抬手示意停下,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赵统领,怎么了?”沈清辞从阴影里走出,声音平静。
赵奎看到她,瞳孔微缩,压低声音:“娘娘,周围……太安静了。”
他征战多年,对危险的直觉极其敏锐。这西华门内,安静得像个陷阱。
沈清辞心头微沉。赵奎的警惕在她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她刚想开口安抚,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不好!”影一脸色骤变,“是太后的人!他们绕过了羽林军后队,直接冲过来了!”
沈清辞猛地回头,只见城门外火光冲天,数不清的黑衣人手持利刃,正疯狂砍杀羽林军的后队!那些人身手狠辣,招式统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赵奎脸色瞬间惨白:“是太后的暗卫!她……她根本没信我!”
他终于明白,太后调他来西华门,根本不是为了逼宫,而是想借他的手打开城门,再让死士趁机入城,同时嫁祸给羽林军谋逆!
而他的女儿……恐怕早已落入死士手中,成了催他送死的诱饵!
“统领!后队快顶不住了!”一名羽林军小校嘶吼道。
赵奎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化为决绝。他猛地转身,对沈清辞抱拳:“娘娘!是末将糊涂!今日愿听娘娘号令,只求能保我女儿一命!”
沈清辞看着他眼底的血丝,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她看向影一:“信号!”
影一立刻掏出一支烟花,点燃引线。
“咻——”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绽放出耀眼的红光。
几乎在同时,周围街巷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萧彻的禁军到了!
“赵统领!”沈清辞高声道,“带你的人守住城门!禁军会清理城外死士!”
“末将领命!”赵奎不再犹豫,转身嘶吼,“羽林军听令!守住城门!保护皇后娘娘!”
三百羽林军本就对太后的命令心存疑虑,此刻见太后竟派死士自相残杀,早已心寒,听闻赵奎号令,立刻列阵守住城门,与冲进来的死士厮杀起来!
刀光剑影,血溅当场。
沈清辞退到城门楼,看着下方的混战,心跳如鼓。她没想到太后竟会如此狠绝,连自己的心腹都算计。
“娘娘小心!”影一突然挡在她身前,一剑格开一枚射来的冷箭。
箭矢钉在柱子上,尾羽兀自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