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号子喊得震天响,河湾村男女老少都扑在了地里。金红色的高粱穗子沉甸甸地垂着头,镰刀划过,成片地倒下,空气中弥漫着庄稼秸秆清甜又辛辣的气息。
林晚被分在收割组,和社员们一起,挥舞着镰刀。她动作不算最快,但极其专注,一下一下,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思绪,都耗在这重复的机械劳动里。汗水顺着额角、鼻尖往下淌,浸湿了后背的粗布衣裳,很快又被秋风吹干,留下一片片白色的盐渍。
宋清屿带着民兵在田埂间巡视,既是维持秩序,也负责处理突情况,比如谁家中暑了,或者镰刀卷了刃。他身影所到之处,人们的动作似乎都会下意识地更卖力几分。
中午,送饭的牛车吱吱呀呀地来到地头。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就着咸菜啃窝头,喝着浑浊的凉开水。
林晚独自坐在一处田埂背阴的地方,拿出自己的干粮。依旧是冷硬的窝窝头,她小口小口地啃着,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已经被收割了大半的高粱地上。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地里捡拾遗漏的穗头,嬉笑打闹着。
忽然,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大概是跑得太急,被田埂上的土块绊了一下,惊叫一声,直直朝着旁边堆放着的、锋利的镰刀堆摔去!
事情生得太快,周围的大人都在吃饭歇息,没人反应过来。
眼看那孩子的脸就要撞上明晃晃的刀刃!
一道蓝色的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去!
是林晚。
她几乎是本能地,用自己单薄的后背,挡在了那孩子和镰刀之间。
“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响。
紧接着是皮肉被划开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音。
孩子的额头撞在她肩胛骨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但避免了被刀刃开膛破肚的命运。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瞬间围了上来。
“流血了!”
“林知青!”
林晚只觉得后背靠近肩胛的地方先是一凉,随即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迅浸透了蓝色的罩衫,晕开一片深色。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那孩子的母亲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一把抱起哭嚎的孩子,连声道谢,又看着林晚背上不断扩大的血迹,吓得手足无措。
“快!快去叫赤脚医生!”
“扶她坐下!”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人群被分开,宋清屿大步走了过来。他显然也看到了刚才惊险的一幕,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