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瑟怜步履从容地走出寝殿,翠青色的宫装裙摆在他身后迤逦,勾勒出纤细流畅的姿态,他面上甚至维持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胜利者的浅淡弧度。
然而,一旦脱离那帝寝的视线,转入无人廊柱的阴影之下,他挺直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一瞬。
他后悔了。
在话出口的那一刹那,在看到李徽幼骤然苍白、惊惧交加的脸庞时,一丝快感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心脏,紧接着,他犯下了凌辱君主的大罪。
他明明有更圆滑、更不着痕迹的方式敲打她,引导她,让她依赖自己。
可为什么……
为什么在嗅到她身上那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李靖昭的清冷气息时,在看到她颈侧那刺眼的红痕时,一股无名火会猛地窜起,烧毁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与谋划?
汪瑟怜紧接着忽然明白他这是嫉妒。
那是一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的、陌生而炽烈的情绪,像最烈的酒,呛得他眼眶酸,又像最毒的针,扎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他嫉妒那个清心寡欲的国师,凭什么能染指他名义上的“丈夫”,他暗中观察了那么久的帝王,他嫉妒李靖昭,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在她生命里留下深刻的烙印,无论是爱是恨。
而他汪瑟怜,算什么呢?
一个顶着虚假名分、躲在阴暗处的窥探者,一个连嫉妒都要精心伪装的笑话?
于是他忍不住了,在那瞬间,汪瑟怜只想撕破她强装的镇定,只想用最尖锐的语言刺伤她,让她也体会一下自己心中那翻江倒海的酸涩与刺痛。
他想看她慌乱,看她无措,看她在他面前,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也会害怕、也会心虚的普通女子。
他成功了,他看到了她的恐惧和屈辱,那本该让他感到快意。
可是,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力与自我厌弃。
他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也暴露了自己失控的情绪,他更狠狠的责罚了帝王失贞的嫩穴,他变态一般的嗅了嗅自己的手指,很香,隐隐约约还携带着属于对方的梅香和体温,扇对方的嫩批感觉实在太微妙了,又嫩,又光滑,又有弹性,批本来就被操肿了,如今还被自己责打,小批全是巴掌印,她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哭吧。
“蠢货……”
汪瑟怜在心底无声地咒骂自己,唇边那抹强撑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自嘲。
汪瑟怜回头,望了一眼那重重宫阙深处、依旧被阳光笼罩的帝王寝宫,他知道,经此一事,他与李徽幼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勉强维持着平衡的伪装,已被他亲手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而他,因为那该死的、不受控制的嫉妒,亲手将自己置于了更危险的棋局之中,这醋,吃得代价真大,可他心底那簇幽暗的火焰,却并未熄灭,反而因为她的惊惧和他的后悔,燃烧得更加扭曲,更加炽烈。
他不能坐以待毙祈求帝王的垂怜,既然连司马棠音都能成为对方的榻上之宾,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
汪瑟怜那番夹枪带棒、直刺心底的试探,以及热辣的扇打,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日来的惊惧、屈辱、权力倾轧下的窒息感,以及昨夜与司马棠音那场混乱纠缠带来的身心俱疲,在李徽幼强撑的精神骤然松懈后,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堤坝。
汪瑟怜刚走,李徽幼便又起了高烧,她浑身滚烫,意识模糊,时而陷入昏睡,时而在噩梦中惊悸呓语,汤药难进。
消息传到政事堂时,李靖昭正与心腹商议如何进一步清洗朝中潜在的反对势力,闻讯,他手中的朱笔“啪”地一声落在奏折上,染红了一片字迹。
他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周身散的低气压让堂内众人噤若寒蝉。
“一群废物!”他猛地起身,袖袍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堂内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