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杏给两个娃准备好了汤婆子,又仔细检查她们穿戴,确定没问题后,这才让她们出发。田宝来本想亲自送乡亲们去,但他得带着乡亲们继续轧麦,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表妹赶着牛车离开。接连下了几场雪,虽然不大,但路上已然上冻。乡道上的积雪被乡亲们扫除,就连石桥上也都铺满了一块块草垫子防滑。牛车出了上河村后,天空又落了雪粒子,迎面扑打在脸上,又冰又凉。沈瑶呵出一口冷气看向旁边捂的严严实实的杨文英,“冷吗?”杨文英摇头,还不忘伸手给沈瑶整理兔氅,将她怀中的汤婆子往里塞塞,让沈瑶能暖和些。沈瑶感受到温暖,冲她一笑,扬起手中缰绳,让牛车走的更快些。这一路坑坑洼洼,颠的众人头晕目眩,家里的牛车陷入泥泞的雪地里,牛说什么都不肯走,幸亏沈瑶带了一兜焙干的黄豆,给它喂过之后,又同婶子们一块推车,这才能继续上路。“阿瑶,要是李大人能接着修路就好了,这样咱们赶车不仅快也足够安全。”“等明年,明年有你哥哥牵头,咱家也出资,至少得将咱们经常往来的这条山路给修好。”“那太好了。”等众人抵达万河乡后,村里的老人立刻给大伙送来了热糖水暖身。王阿奶得知沈青山昨儿赶车摔伤了腿,赶紧回厨房取下一对猪蹄交到沈瑶手里:“吃啥补啥,回去告诉你爹,最后一批货我们会按时完成,你们俩孩子日后就甭过来了。”妇人们喝了糖水身子也暖和起来,冲沈瑶道:“阿瑶,这几日我们就在万河乡住下,等忙完再回村,你今日回去帮我们给家里带个口信。”“没错没错,这一来一回太麻烦你们俩孩子赶车了,路上也实在危险,这批货做完了,我们就回来。”“成,那都听婶子们的,等小年夜那一日我再来接你们回村。”沈瑶将手里的碗放下。“阿瑶,你不用来接咱们,咱们忙完会结伴回来的。”乡亲们喝完糖水说完话就去上工了。麦子看着沈瑶穿的兔氅眼里满是艳羡,“阿瑶姐姐,我可以摸一下吗?”沈瑶瞧麦子和狗蛋都穿上了棉衣棉裤,但戴着的手套还是麻布的,一边解开兔氅披在她的身上一边问:“怎么不戴兔绒手套,别怕弄坏了,人暖和了才最要紧,咱们就是做这个的。”麦子笑着回话:“不是舍不得戴,是兔绒太厚实,不利于缫丝线,平日干完活后,我都戴着。”麦子喜滋滋的摸了摸身上的兔氅,拎着下摆怕给它弄脏了,回头询问狗蛋:“好看不。”两个娃脸上都生了冻疮,但气色却比从前好很多。“好看。”狗蛋笑吟吟的回话。麦子试穿完便脱了下来还给沈瑶,沈瑶将兔氅挂在一旁,将冻疮膏给阿奶们收起来,就同文英一起去厨房帮着煮茧子。厨房里暖和,阿奶们瞧着沈瑶和杨文英红扑扑的脸蛋便道:“阿瑶,先前咱们不是买过一回荒地么,昨日你陈叔去城里送货的时候在酒楼遇到了衙门的管事,那管事就问咱们要不要在年前把村里的田给买下,虽说比荒地贵一些,但到底是熟地。”沈瑶用木棒搅动着锅里的蚕茧看向阿奶们,“这是好事情,趁着那些世家大族松口买下来,银钱不够的话,明日我就给你们送来。”王阿奶刚要说他们大伙的钱凑到一起能买下,陈有福就带着兄弟从外头掀了芦苇帘子走进来。他们瞧着棚子里停放的牛车,原以为是沈青山,没想到是阿瑶和文英。正好趁着她俩在,陈有福也提了这事:“咱们村里的地种木薯和花生产量颇丰,我的意思是不如买下,日后咱们也只用交个赋税。”“陈叔,方才我们就在和阿奶说这事,我也觉得这地该买,你们的银钱趁手吗?”陈有福也没瞒着沈瑶,他们这些人攒下的银钱刚好够买下这片田地,“阿瑶,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咱们现在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没错,阿瑶你不用借我们银钱,若真到了那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再同你张口。”王阿奶将煮好的蚕茧捞出,让陈有福三人端出去。沈瑶和杨文英在万河乡吃了晌午饭后,就拎着两猪蹄,带了一筐木薯和一筐晒干的花生回村了。立冬后,沈瑶就将屋后棉花田里未开口的棉桃全部摘了回来。每天晚上她们家都得进行一项艰辛而长久的劳动——剥棉桃。由于棉桃失去水分变得又干又硬,虽然棉桃里露出了白棉絮,但大部分还在硬壳里,得用手掰开棉桃才能将里头的棉花全部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