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拿着棉签蘸了蘸温水,涂在我的嘴唇上。
“现在还不能喝水,这样能舒服一点,忍一忍。”
我望着赵柏林的脸,与我记忆中的少年人重叠。
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原来以为是赵柏林对不起我,现在看来,是我对不起他。
我又睡去,醒来后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我侧目看到赵柏林还在。他守在病床边,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惊动了他,他醒了便急忙问我要什么。
“想坐起来,喝点水。”我说。
于是他起身把床摇起来一点,我才发现这是一间单人病房。
赵柏林喂我喝了水,我感觉嗓子好点了,吞咽也不再有刺痛感。
我说:“我怎么找到我的?”
他沉默了片刻,说:“白薇告诉我你来了这里。”
“我好像在救护车上看到你也在。”
“那个司机在你的口袋里找到了我家的地址,打了上面的家庭电话,白薇接到了,那时候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我到的时候看到你……看到你浑身都是血,”赵柏林把上手撑在额头上,挡住了脸,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春来,我错了,以后别再离开我了。”
我想跟他说他没错,错的其实一直都是我,是我自作自受。
我也想问问他,骗我说没结婚,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当年说了分手。
可要是真的该怎么办?
我没办法接受再一次失去他了。
我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阿来’。”
他抬起头,眼眶一圈通红,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提这个要求,但还是照做了。
我笑了起来,好想抱抱他。
可我的右手和左腿都打了石膏,脖子也没法动弹,实在没办法抱一抱他,只好碰碰他的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在医院这几天,赵柏林一直陪着我。
房里有张陪护床,但他不放心,总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等我睡着。
他带来的有几本大部头书,有时候我午睡醒来,发现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得认真。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把电视机打开,开大音量。他看不下去了,就会合上书,站起来走到我床边坐着,陪我一起看。
他边看边记笔记的样子最帅,我总能想起他在教室做作业的样子,便看得入迷。想着如果手脚好得再慢一点就好了。
我去厕所的时候,赵柏林会在门口守着。但这次,我的拐杖从墙上滑下去,磕到门口发出一声很大的声音。接着赵柏林就开门进来了。他以为我摔倒了。
卫生间的空间很狭窄,两个都超过一米八的男人进来显得很拥挤。
他说:“阿来,你有没有事?”
我指了指地上的拐杖:“我没事,是拐杖倒了。”
他好像吓了一跳。
这段日子,不管我做什么,只要弄出的动静大了点,他都慌张得要死。
有次我觉得病房里闷,便拄着拐出去走了走,他去拿药回来没看到我,疯了一样地找我。
他当时的脸色比纸还白,还在走廊里就抱住我,身体直发抖。
我只好拍拍他的背,哄他。之后我走到哪里他几乎就跟到哪里,就差把我拴在他裤腰带上了。
这次也是,只不过是拐杖倒了,他就冲进来了。
“好了吗?”
“还没。”
“我帮你。”
他说着就要脱我的裤子。
我吓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说:“我自己来。”
“乖一点,等会摔了,我帮你。”
“……”
他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很低,我的整个耳朵几乎都麻了,渐渐松了手。
我是没有穿内裤的,他稍微拉下来一点裤子,我只觉得羞耻,脸烫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