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在湖边上,要穿过一条小溪,郁识怕打湿鞋袜,就脱下来光脚走过去,溪水凉浸浸的,草地和泥土都很松软,踩在上面异常舒服。
老远看见谢刃坐在树荫下,手里捣鼓着什么东西,中午太阳热辣,他脱得只剩一件背心,肩背肌肉线条紧实,微微鼓囊地包裹着骨骼,小麦色皮肤上挂着汗水,薄荷酒的味道随风飘散。
“你背后纹的是什么?”郁识走过去。
谢刃正专注地雕刻,被吓了一跳,刻刀差点戳进手心。
“你走路怎么没动静,太吓人了吧。”他说道。
郁识把餐盒放在他脚边,“明明是你听觉退化,给,你的午饭。”
谢刃顺着望向他双脚,雪白的脚背上沾满泥土,衬得皮肤白得触目惊心,脚趾圆润姣好,透着健康的粉色。
好诱人的一双脚。
他呼吸一窒,咬牙道:“你就不能好好穿鞋吗,被钉子扎到怎么办。”
这话本意该是关心,但他火气不小,听上去像训人。
郁识不高兴地说:“草地上哪来的钉子,我想不穿就不穿,你少管我。”
谢刃郁闷地打开饭盒,里面装着面包、山羊奶和胡萝卜。
他举起粗细不一的胡萝卜条:“这都什么呀,一看就是你切的,顶级研究员的手,平时做实验都不带抖,怎么切起菜来就这么费劲呢,不让你切你还偏要切……”
他絮絮叨叨地转移注意力,试图忘掉那双略显情色的脚,以及内心掀起的躁动。
郁识心想,收回刚才对安娜说的话,什么正直善良,什么一束阳光,都特么扯淡,他就一烦人精!
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真烦人。
烦人精一边念叨,一边把他切的菜吃了个精光,抹了抹嘴巴说:“地全部耕完了,下午我要去农场剃羊毛,晚饭别送错地方。”
“晚饭还是我切的胡萝卜,我怕噎死你。”郁识阴阳道。
谢刃没接他的挑衅,扬起下巴道:“去湖边洗个脚,穿上鞋再回去,草地里有虫子,你那皮肉蛰一下就一个包。”
郁识起身去湖边,他确实被蛰了。
他坐在岸边一晃一晃的踢水,脚背奇痒难忍,但碍于面子还是硬撑,没有弯腰去挠。
该死,不会是毒虫吧,别真被谢刃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忽然,湖底水草浮动,一串气泡冒上来。
一只水鬼出现,猛然握住他的脚。
郁识被吓得差点掉进湖里,抬脚就要踹过去,谢刃从湖里冒出来,甩了甩头发说:“别动。”
“……”郁识怒道,“你什么时候下去的?有病吧,吓死人了。”
谢刃哂笑:“你刚才不也把我吓一跳……别乱踢了,我看看你的脚。”
他一手包住郁识的脚腕,拉到眼前仔细看那片红印。
湖水温凉,手心灼热,随着水波轻轻剐蹭皮肤。
郁识被看得不好意思,缩了缩脚道:“没什么,被蚊子咬了而已……”
谢刃握住他凸起的踝骨,视线往上移动到小腿处,两只裤管都挽到膝盖,露出修长的胫骨,线条笔直漂亮,带着星星点点磕碰出的淤青,有种凌虐放肆的美感。
那枚被蚊子咬的包,微微凸起,泛着红晕。
谢刃内心变得湿热起来,连湖水都被晒得发烫,水珠顺着喉结滚动,在热气中蒸发成水汽。
他觉得自己快烧着了。
尤其是水底下,某个地方。
郁识正想抽回腿,谢刃却骤然放开他,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眨眼功夫,游到了几米开外。
“你去哪儿?”郁识疑惑地问。
谢刃没浮上来,跟水草一起憋气。
郁识怕他憋死,用脚拨弄水面,“问你话呢,你以为你是鱼吗。”
谁料谢刃不仅没理他,还转身游得更远,连一个气泡都没冒上来。
郁识无聊地待了会儿,见他睁着眼在水下发呆,确认他想溺毙的决心,嘀咕了句莫名其妙,甩干脚底穿上鞋袜。
当他走到树荫下时,谢刃终于浮上来,硬邦邦地冲他喊:“树下面有把伞。”
郁识刚要回头说话,只见他又沉了下去。
“……”
这家伙犯什么病??
他走到树下拿起那把伞,是用废纸板和木棍做的,原来谢刃刚才在捣鼓这个。
郁识撑起伞,脸上不加掩饰的嫌弃,好丑啊,这把伞。
收都收不起来,只能挡一挡紫外线。
真的很丑,丑到撑着它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谢刃在湖底阴暗地盯着他,仿佛一只水鬼,好像他不撑着伞走,就会扑上来把他拽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