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闹够了,牵起他的手掌,神色也认真起来。她学着童话里的骑士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吻,这样意味着:献出全部的忠诚与爱。
诚然,她越界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要越界。
那朵蓝色玫瑰又开放了,同她的玫瑰一样。
她喜欢她的玫瑰。
“我喜欢你。”
……
耳边围绕着恼人的滴滴声,还有鸟叫,清风吹过,手背被什么东西扎住,又疼又涨,好像有液体顺着手背流入身体,力气恢复了些,刚想动弹,一股钻心的疼从脚底涌到头顶。
他实在受不了,想骂人。
脸颊被温暖的手掌盖住,好闻的气息顺着鼻尖进入喉咙,清甜冰凉,就像吃了一根香草冰激凌。
他瞬间不想骂人了。
怎么回事?还想再吃一根香草冰激凌。
……别走,等等。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他认得这里,每次重伤一睁眼必是军区医院的天花板。不过,这次似乎不同,病床边还坐着一个人。
“醒了?”陆钦游笑着看向他,“我听到你的梦话了,你不想让谁走?”
谢无奕选择装昏迷。
“谢长官。”
无奈,他睁开眼。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谢无奕知道自己终是被拿捏的一方,很快败下阵来,但又不肯轻易认输,别过头去,气若游丝道:“……痛。”
“哪里痛?我去帮你叫医生?”
她的声音急切起来,谢无奕一勾唇,小孩还是太嫩。
为了更逼真,他蜷缩起身体,更加虚弱道:“全身都痛……”
“是吗?我看看。”
耳垂被人捏住,谢无奕就像被人捏住后颈的猫,怎么也动弹不得。身后探出一颗脑袋,陆钦游淡淡笑着,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耳朵怎么红红的?害羞了?……怎么不说话?啊,果然,谢长官害羞了。”她故意拖长语调,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耳廓,让他一抖。
“别得寸进尺。”他打开她的手,猛地转过身去,用被子盖住自己。
“啧,小心手背的滞留针。”
按道理讲哪个下级敢这么对上将说话?挨处分都是小事。可偏偏他什么都没察觉,还依言避开打针的那只手,悄悄地拉起被角盖住耳朵,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躺了多久?”
“一共二十三天。”
“二十三天?这么久?”他回过头,陆钦游正往瓷杯里倒水,75度热水和凉白开按比例对好,认真得仿佛在调配化学试剂。
“是啊,毕竟情况危急。”
谢无奕探过头观察她,她的表情虽然平静,语气也淡淡的,但他总觉得她没少哭过。
“是么。”谢无奕不想躺着,撑起身体半倚床头,喉咙里有东西往上蹿,他急忙去找卫生纸,环视一圈都没找到。
“纸巾在左手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陆钦游没回头,却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吐掉秽物,把纸团扔进垃圾桶。他干咳两声,嗓子眼好像卡着一根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喉咙还是不舒服?”她把瓷杯递给他,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这几天没少听你咳嗽,可医生说你的肺部没有任何问题,呼吸道也没有炎症。”
谢无奕咕咚咕咚喝下,水温正好,有种山泉水的甘甜。
“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按道理讲军区应该派人……”
“是我主动要求。”她说道。
“主动要求?”他环视四周,在角落找到几件她的生活用品,“你难道一直住在医院里?”
她点点头:“陪护椅可以折叠,铺开就是一张单人床,很方便。以前父母工作忙,奶奶经常生病住院,都由我来照顾。”
谢无奕心里不是滋味:“下次不许这样。我有手有脚,不能让你来照顾。”他费力地向旁边挪了挪,“你过来坐,这里软些。”
她依言,忽然,一角混着玫瑰花香和消毒水味的被子盖在她的腿上。
“医院冷气足,一人盖一半正好。”
她扭头看去,谢无奕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她轻笑道:“队长,听说你以前用盆吃饭,是多大的盆?”
“比我脸还大。”谢无奕补充道,“能吃怎么了?能吃是福。”
“但你现在的饭量还没有我大。”
“你那是长身体,我再那么吃下去都成二百斤大胖子了。”
“队长,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的体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