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谢无奕的双眼染上一层薄雾,袅袅地望着她。
他终是经受不住,示弱般靠向她的肩头,喘息道:“停下……好不好?不要欺负病人。”话间,他却心猿意马地抚住她的脸颊,像是安抚,又像是劝诱。
任谁都觉得,蚌肉已经唾手可得。
可陆钦游是什么人?她偏偏停下了。
温度触之即分,谢无奕才意识到她将自己放回床上,尽管窘态百出,他很快恢复了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只是那双卡布里蓝还黏着她的眉宇。
陆钦游撩起眼帘,锋芒尽显的眼睛映射昏沉的日光,竟让他一瞬刺痛,不得已避开她的目光。
他竟然忘了,太阳还没有落山。
谢无奕垂下头去,一手撑在身后,留着滞留针的那只手好端端的放在腿上。眼睛还在隐隐作痛,他真应该斥责虹膜里稀薄的黑色素,如此见不得光。还有该死的腰,被她搂住就不受控地发软,腿根也是,那里也是……
他光顾着训斥这些可怜见的家伙,忘了对面还坐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孩。
陆钦游跪在一寸之外,不冷不淡地问:“我停下了,奖励呢?”
“什么?”他眨了三下眼睛,才明白她是在要奖励。“奖励……奖励一个抱抱?”他轻笑起来,伸开双臂。
陆钦游一点点向他靠近,像只狩猎的野兽。她将他的半身抵在床板,膝盖顶住他的腿根,毫不费力地再次压制住他。这一次,是他自愿。
他呼吸一滞。
……原来,自己是主动张开双腿的吗?
他这样做,跟邀请有什么区别?一直以来,难道都是他在劝诱她吗?
谢无奕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绝对没有——”
“我知道。”她垂下头,他并不知道衣领早就被解开一颗扣子,风光一览无余。在他的胸前,一颗银制七芒星正闪闪发光,此前她从未发现他戴着项链。她很意外,这是女款,更意外的是,它与他如此相称。
她勾出那条项链,堂而皇之地将他的秘密展示出来。换作旁人,绝对不会有这个机会。
“所以,是我僭越。”
她捧起七芒星,珍重地落下一个吻。
谢无奕僵住了,那一刻,他觉得那不是一颗饰品。
是他,被她形同宝物般捧在手心,接受了一个爱意盈盈的吻。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我就再送你一朵玫瑰,你愧疚一天,我就再送你一朵,直到玫瑰长满病房,你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我的照顾为止。”
她环住他的腰,托起那只完好的手,明明是如此具有侵略性的姿势,却让她看起来形同骑士。
在谢无奕的前半生里,从未有一个人像她这样牵起他的手,拥他入怀,也从未有一个人向她这样不厌其烦地诉说爱意。
鼻尖一酸,他好想哭,又不想在陆钦游面前落泪。
一只手掌盖住他的眼睛,让他拥有哭泣的权利。眼泪就那样落下来,长长的、长长的划过他的脸颊,如此顺畅。
“哭吧,谢长官。”她莞尔,“我也会陪着你的。”
谢无奕就这么被她抱在怀里,疼痛飞走了,烦心事飞走了,什么都飞走了,只有他们依偎一起。
原谅积攒了那么多年的眼泪,只要几秒钟就能流完啊。
“小尾巴。”
“嗯?”
他笑笑,近乎梦呓:“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陆钦游没有回答,静静等他睡去。这些天里他的眉头一直紧锁,应当是在昏迷中也不得安宁,她想让他睡个好觉。
他的呼吸渐稳,嘴角还扬着一抹笑意。
“谢长官,你的梦里有我吗?”她轻点着他的唇角,动作轻快,就像在弹黑白琴键。不过很快,那只手就原形毕露,贪恋地摩挲他的唇瓣,渴望撬开唇齿,灌入他的深处。
她长吐一口浊气,双臂将他紧紧锁住,明知道睡梦中的谢无奕不会反抗,可她就是忍不住要把他融于骨血。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她的脸颊贴住他的脖颈,每蹭一下,都觉得那是在亲吻。情难自己,她埋在他的颈窝,彻底不动了。
她回想起谢无奕那声柔到骨子里的“停下”,不自觉又将他抱得更紧。
“嗯……”
一声短促的气音从他的喉间呼出,声音极轻,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将头埋回去,安心地嗅着他的香气。
忽而,又是一声喘音,轻如鹅毛,扫过她的心田。
——痒。
痒得很。
她故技重施,这次听到一声曲里拐弯、带着钩子的声音。
“在撒娇吗?”她笑笑,“还是像刚刚一样在等我吻你?”
她解开他的衣领,在他的肩胛骨处留下一个牙印,这个位置他发现不了,即便发现又能如何?
谢无奕睡着,没有意识。
她完全可以咬住他的腺体,将犬牙深深嵌入那块皮肤。可就在马上就要咬下时,她却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