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是聪明人,”权至龙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前那些照片,虽然给我带来了一些困扰,但我并不认为那是你的本意。或许,是某些人急于在你我之间制造隔阂,甚至是想借我的手,达成什么目的?”
他这话说得极其巧妙,既把自己摘了出去,暗示照片可能是李東赫自导自演用来博取同情或嫁祸于他,又将问题的皮球踢给了金美娜。
金美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权社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照片的来源,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至于目的……我金美娜人微言轻,唯一的目的就是做好我的造型师工作,靠自己的实力站稳脚跟。我不认为我有任何值得别人如此
大费周章利用的价值。”
“哦?”权至龙拖长了语调,眼神带着玩味,“那李東赫呢?他对你可是呵护备至啊。听说,他为了你,正在动用李氏的资源,对我的公司进行一些不太友好的商业动作。”
他终于提到了李東赫。金美娜的心提了起来,知道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权社长,商业上的事情我不懂。”金美娜镇定地回答,“東赫他作为商人,他的任何决策都必然是基于李氏集团的利益考量。我无法影响,也不会去影响他的商业判断。如果您觉得李氏的动作对您造成了困扰,我想,您应该直接与他沟通,而不是来找我。”
她这番话,彻底撇清了自己在李東赫商业决策中的作用,同时也点明了权至龙找她实属找错了人,有失身份。
权至龙盯着她,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他发现自己之前确实小看了这个女孩。她不像他接触过的许多女人,要么趋炎附势,要么徒有虚表。她有一种内在的坚韧和清晰的逻辑,面对他施加的压力,竟然能如此有条不紊地反击。
“金小姐,你很会说话。”权至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算不上笑意的表情,“但我希望你明白,在这个圈子里,光有才华和骨气是不够的。李東赫能护你一时,能护你一世吗?而且,依附于男人的女人,最终往往摔得最惨。”
这话语里的轻蔑和暗示,让金美娜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她可以忍受他对她的试探和施压,但不能忍受他如此轻蔑地定义她和李東赫的关系,如此看低她的独立人格。
“权至龙社长!”金美娜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目光灼灼,“首先,我从未想过要依附于任何人!我和東赫是恋人,是彼此支持、相互尊重的关系。他支持我的事业,我为他感到骄傲,仅此而已!其次,我的路,我会自己走!无论有没有他,我都会朝着顶级造型师的目标努力,并且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最后,关于那些照片,我问心无愧。如果您坚持认为那是什么‘误会’,或者想借此做文章,请便。但我提醒您,玩弄舆论的人,最终也可能被舆论反噬。”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卡座内陷入一片寂静。
权至龙看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样。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自信,那份对他权威的漠视,以及维护李東赫时的坚决,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基于兴趣和面子的博弈,却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李東赫的强硬反击让他始料未及,而金美娜的坚韧和不屈,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金美娜几乎以为他就要爆发的时候,他却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和疲惫。
“金美娜……”他念着她的名字,语气复杂,“你果然很特别。”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今天就这样吧。你说得对,商业上的事情,确实不该找你。至于我们之间……”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或许是我用错了方式。”
说完,他重新戴上墨镜,不再看金美娜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卡座。
金美娜独自坐在原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刚才那一番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宿主,表现完美!”系统猫圈圈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赞许,“权至龙对您的好感度在刚才经历了剧烈波动,最终稳定在了一个复杂但不再带有明显恶意的区间。他对您的‘兴趣’性质已经发生了变化。恭喜您,成功度过了此次危机!”
金美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圈圈说的“危机”度过,不仅仅是指权至龙不再纠缠,更是指她成功地捍卫了自己的尊严和独立性。
她拿出手机,给李東赫发了一条信息:“東赫,我刚刚见了权至龙。我没事,一切都解决了。晚上见面聊?”
李東赫的信息几乎秒回:“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你。”字里行间透着不容错辨的紧张。
金美娜心里一暖,回复了咖啡馆的地址。
*
半小时后,李東赫的车疾驰而至。他快步走进咖啡馆,看到安然坐在那里的金美娜,紧绷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他走到她身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对不起,我应该陪你一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自责。
金美娜摇摇头,反握住他温暖的大手,仰头看着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不,東赫。这是我自己的战斗,我必须自己面对。而且,我赢了,不是吗?”
她将对话的经过,简单扼要地告诉了李東赫,略去了权至龙那些挑拨和轻蔑的言语,只强调了自己表明的立场和态度。
李東赫静静地听着,看着她说话时闪闪发亮的眼睛和脸上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感动。他的女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成长得如此强大和耀眼。
“他说他用错了方式?”李東赫捕捉到这个细节,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来,他是终于认清现实了。”
金美娜好奇地问:“東赫,你在商业上……对他做了什么?”
李東赫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没什么,只是让他明白,动我的人,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超他的想象。他几个关键的合作项目和供应链出了点‘小问题’,足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金美娜了然,没有再多问。她知道,这就是李東赫保护她的方式,直接、有效,且极具威慑力。
“走吧,我们回家。”李東赫揽住她的肩膀,“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你做的参鸡汤!”金美娜靠在他怀里,感觉所有的疲惫和紧张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好。”
*
权至龙坐在回公司的车上,脸色阴沉。林室长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工作,尤其是几个供应商突然变卦,提出要重新谈判甚至终止合作的事情。
“社长,这几家供应商几乎同时反水,背后似乎都有李氏的影子。”林室长低声道。
权至龙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李東赫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为了一个金美娜,他竟然不惜动用如此庞大的商业资源来打压自己。这份决心,远远超出了一个男人对普通女伴的维护。
而他今天见到金美娜……那个女孩,和他之前得到的资料、以及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她不是攀附的菟丝花,而是一株迎着风雨顽强生长的野蔷薇,带着刺,却也绽放着独特的光彩。
他回想起她说到“顶级造型师”时眼中的光芒,说到李東赫时语气里的信任和维护……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确实用错了方法。他习惯了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习惯了用资源、权势和心计去得到他想要的,却忘了,有些人,有些东西,是无法用这些来衡量和获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