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无助和恐慌将她淹没。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她依赖的系统,在现实世界的残酷规则和复杂情感面前,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力。
它给了她改变某些事情的能力,却也将她拖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潭。
【美娜,别怕。】圈圈跳到她膝盖上,用温暖的舌头舔了舔她冰冷的手指,【还有我在。我们一起去面对。】
金美娜低下头,看着圈圈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泪水终于再次决堤。此刻,这只麻烦的猫咪,竟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和倾诉的对象。
她抱紧圈圈,仿佛抱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夜色再次降临,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却无一盏能照亮她此刻内心的黑暗。风暴,已经不再是预示,而是真真切切地到来了。
金美娜抱着圈圈,在冰冷的椅子上呆坐了许久,直到窗外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将房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圈圈,我该怎么办?”她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猫咪柔软的毛发。
【首先,你需要一个律师。】圈圈趴在她的腿上,用小爪子轻轻摩擦金美娜的手背,声音出奇的冷静,【你不能单枪匹马去面对权至龙的律师。那是他的主场,他的领域。】
金美娜苦笑:“律师?我哪里认识什么律师?而且,我有什么资本去请一个能对抗权至龙那种级别的人的律师?”
【系统商城里,你还有积分。】圈圈提醒她,【虽然不多,但也许能兑换一些临时的法律咨询,或者一些能让你在会面中保持冷静、思路清晰的道具。】
金美娜这才想起那个几乎被她遗忘的系统。
她心念一动,调出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淡蓝□□面。
积分栏里可怜的数字让她心头一沉,但确实如圈圈所说,还有一些基础的法律咨询服务和名为“冷静头脑”(时效30分钟)的初级道具可供兑换。
“只能这样了。”
她兑换了一次基础法律咨询和两个“冷静头脑”道具。
微弱的积分瞬间见底,一种资源耗尽的空虚感袭来。
当晚,她几乎一夜未眠。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与权至龙相识的片段,那些曾经带着善意的劝阻,如今都成了他指控她的“证据”。
而李東赫冰冷失望的眼神,更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
她试图给李東赫发信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放下。
现在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
第二天下午一点四十五分,金美娜站在张律师所在的高级写字楼下。
她深吸一口气,使用了第一个“冷静头脑”道具。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从头顶蔓延至全身,慌乱的情绪被强行压下,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张律师的事务所位于顶层,装修极尽奢华,透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和权威。秘书将她引到一间小型会议室,张律师已经等在那里,旁边还坐着一位年轻的助理。
“金小姐,很准时。”张律师公式化地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张律师,您好。”金美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关于权至龙先生委托的事项,我想在正式发出律师函前,再与您沟通一次。”张律师开门见山,将一份文件推向她,“这是我们对事件经过的初步梳理,以及权至龙先生目前精神状况的医疗评估副本。您可以先过目。”
金美娜拿起文件,强迫自己逐字逐句地阅读。
文件将她描述成一个明知权至龙状态不佳,却仍持续以“关心”为名进行无效干预,最终因其未能有效阻止而加剧了权至龙心理创伤的“间接关联方”。医疗评估报告则显示,权至龙确实患有严重的焦虑和创伤后应激障碍,而他将部分病因归结于她的“
纠缠”和事后的“愧疚投射”带来的压力。
荒谬感再次涌上,但在道具的作用下,她没有失态。
“张律师,我无法认同这份文件中的描述。”金美娜放下文件,抬起头,目光直视对方,“我对权至龙先生的关心是真诚的,我的劝阻是基于当时我所知的信息。‘未能阻止’和‘造成压力’之间,是否存在法律上的因果关系?我认为这值得商榷。如果仅仅因为我的存在和我的关心,就要为他的心理状况负责,那是否意味着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可能成为被告?”
张律师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冷静和条理,他推了推眼镜:“金小姐,法律上的因果关系并非您理解的那么简单。权至龙先生有证据表明,您的某些言行,在他特定的心理状态下,构成了持续的困扰。这并非针对‘关心’本身,而是针对您‘特定方式’的关心,以及事后您个人情绪对他造成的影响。我们并非要追究您‘未能阻止’的责任,而是追究您后续行为带来的‘二次伤害’。”
“二次伤害?”金美娜几乎要冷笑,但她忍住了,“因为我感到愧疚,并且试图道歉和弥补,这构成了二次伤害?”
“当您的愧疚和弥补方式,并非对方所需要,甚至让对方感到被迫接受和更加烦躁时,是的,在法律上有可能构成。”张律师的语气毫无波澜,“权至龙先生希望您停止一切形式的联系和所谓的‘弥补’,并为此前已经造成的困扰正式道歉。这是和解的基础。”
金美娜感到一阵寒意。
权至龙不仅恨她,还要剥夺她表达愧疚的权利,要将她彻底钉在耻辱柱上,用法律文书来定义她的“罪过”。
她沉默了片刻,使用了系统提供的法律咨询。
脑海中迅速闪过几条关于“精神侵害”构成要件的简要说明,以及应对策略的建议:强调行为的主观善意,质疑因果关系的直接性,并探求对方的核心目的。
“张律师,”她再次开口,“我理解权至龙先生需要宣泄情绪和厘清责任。我可以为他所感受到的困扰道歉,但前提是,这份道歉是基于我们对此事认知的‘差异’,而非我承认法律上的‘过错’。并且,我需要他明确承诺,在此之后,此事在法律层面了结,不再以此为由对我进行任何形式的追究或骚扰。”
她将“骚扰”两个字咬得很轻,但足够清晰。
张律师和他的助理交换了一个眼神。
显然,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比他们预想的要难对付。
“金小姐,您的条件,我会转达给权至龙先生。”张律师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但在得到他的指示前,我建议您慎重考虑。一旦律师函正式发出,对您的声誉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尤其是……”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在您目前复杂的个人情况下。”
他在暗示李東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