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宋知微突然开口,嘴里还嚼着一块烫嘴的牛肉,声音含糊不清。
陈念停下脚步,背嵴僵直“还有事?”
“去电视柜下面那个抽屉,把药箱拿过来。”宋知微没有抬头,专注地对付着碗里的排骨,仿佛那块骨头跟她有仇。
陈念愣了一下“我不……”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宋知微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语气里那股子蛮横劲儿又上来了。
陈念只好走过去,翻出那个落满灰尘的急救箱,放在餐桌上。
宋知微擦了擦嘴,打开箱子,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支消肿止痛的药膏,还有一包棉签。
“过来。”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陈念走过去坐下。
宋知微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药膏在棉签上,转过身,面对着陈念。
灯光下,少年脸上那五个指印依然触目惊心,甚至比白天看起来更肿了。那是她昨晚亲手打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宋知微没有说“对不起”,也没有问“疼不疼”。
她只是抬起手,拿着棉签,动作有些生硬地涂抹在他受伤的脸颊上。
“嘶……”陈念没忍住,轻轻抽了一口气。
“忍着。”宋知微凶巴巴地说道,但手下的力道明显放轻了,不再是涂抹,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抚触,“谁让你脸皮这么厚,打都打不烂。”
药膏冰凉,带着薄荷的刺痛感。
两人的距离很近。陈念只要稍微抬眼,就能看到她垂下的睫毛,还有她身上那股混杂着油烟味、酒气和香水的复杂味道。
她没有戴墨镜。她的眼睛红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
陈念看着她,喉咙紧。
他知道这就是宋知微的道歉方式。
她这辈子都不会说那个“错”字,但她会给你热菜,会在你受伤后一边骂你一边给你上药。
“知微姐……”
“闭嘴。”宋知微打断他,手里的棉签在他嘴角那个结痂的伤口上用力按了一下,那是昨晚磕破的地方,“这里不用涂,留着当记号,让你长长记性。”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换了一根新的棉签,沾了一点红霉素软膏,轻轻点在那处破皮的地方。
“以后……”
宋知微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别再逼我动手。”
她收回手,把药膏和棉签胡乱塞回箱子里,也不盖盖子,直接推到一边。
“行了,滚回去睡觉。看着你就烦。”
她重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汤,借此掩饰脸上那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陈念站起身,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被清凉的药膏取代。
他看着埋头喝汤的宋知微,看着她露在风衣外那一截雪白的后颈。
“汤要是凉了,记得热一下再喝。”
他轻声嘱咐了一句,转身走向房间。
“陈念。”
就在他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她的声音。
“……明天早上我要吃小笼包,好吃的那家。”宋知微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起不来就别买了,饿死我算了。”
陈念的嘴角,在那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知道了。”
陈念推开门,走进黑暗的房间。
他摸了摸脸上那层还未干透的药膏,心里那座摇摇欲坠的孤岛,似乎又重新长出了一点绿芽。
门外的客厅里,宋知微听着关门声,放下了手里勺子。
她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根。
“宋知微啊宋知微……”
她苦笑一声,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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