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根快绷断的皮筋,又硬撑了两天。李平安把那病痨鬼的戏码演得滴水不漏,白天拉车咳得惊天动地,晚上回屋就偷摸灌灵泉嚼草药。阎埠贵那边暂时消停了,不知是馒头堵了嘴,还是老狐狸在憋大招。
这天后半晌,天阴得跟锅底似的。李平安拉着空车,想早点收摊。刚拐进一条僻静胡同,迎面跌跌撞撞跑来个半大孩子,瘦得麻杆一样,脸上花花绿绿,怀里死死搂着个破布包。
孩子慌得不行,一头撞在李平安车把上,哎哟一声坐了个屁墩。布包散了,露出里面几块干得裂口的杂合面饼子,还有一小疙瘩咸菜。
“对、对不住…”孩子吓白了脸,手忙脚乱搂吃的,眼却惊恐地往后瞄。
胡同口,骂骂咧咧的声音追过来:“小崽子!偷到你爷爷头上了!腿给你打断!”
三个二鬼子晃着膀子追进来,领头的歪戴帽子露着豁牙,一脸痞相。
孩子吓得直哆嗦,饼子都抓不稳。
李平安心里叹口气,这年月,半大孩子都得拼命。他本能想侧身让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那豁牙经过时嫌他挡道,骂了句“滚开!死病鬼!”,顺手推了他一把。
这一下力道不大,却正好怼在他左肋伤处。李平安猝不及防,疼得闷哼一声,踉跄着差点栽倒。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噌”地冒了起来。
三个二鬼子没理他,狞笑着围向孩子。“跑啊!再给老子跑!”
孩子绝望地缩在墙角,搂着那点可怜的吃食,眼泪在脏脸上冲出两道沟。
李平安站直身子,破帽檐下的眼神冷了。他拍了拍被推的地方,哑着嗓子开口:“老总…几个饼子…至于追孩子么?”
豁牙扭过头,呸了一口:“关你屁事!这臭要饭的偷老子晚饭!找死!”说着抬脚就踹孩子。
就在脚要踹上的瞬间,李平安动了。不是八极的刚猛,是太极的圆柔。他看似虚弱地往前一趔趄,胳膊“无意”地一搭一引,用的是“野马分鬃”的化劲,指尖在伪军腿侧极快一按一送。
那豁牙只觉得踹出的腿像蹬进棉花堆,一股别扭劲儿一带,整个人收不住,“哎哟”一声,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把自己摔趴下。
“操!死病痨!你搞什么鬼!”另两个二鬼子一愣,骂咧咧围过来。
李平安立刻玩命咳起来,弯着腰,一副马上断气的样儿,声儿断断续续:“对、对不住…老总…脚下滑…没站稳…”
被带倒的豁牙爬起来,又惊又怒,盯着李平安,眼神惊疑不定。刚才那下,太邪门!可看着眼前这人咳得撕心裂肺、站都站不稳的怂样,又觉着自己想多了。
“滚蛋!别碍事!”他烦躁地吼了一嗓子,注意力又回到孩子身上。
孩子瞅准空档,抓起饼子,像受惊的兔子窜起来就想跑。
“还敢跑!”豁牙恼羞成怒,伸手就抓。
李平安眼神一厉。不能让孩子被抓!他脚下看似飘地一挪,悄摸用了点“搂膝拗步”的绊劲,脚尖极隐蔽地在那豁牙脚后跟轻轻一勾。
豁牙只觉得脚下一绊,“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嘴啃泥,门牙磕在石板上,嘎嘣脆响,顿时满嘴血,嗷嗷惨叫。
另两个二鬼子彻底懵了,看看地上惨叫的同伙,又看看咳得要死要活的李平安,完全没整明白咋回事。
孩子早趁机钻旁边更窄的巷子,没影了。
“妈的!活见鬼!”一个二鬼子骂着,去扶地上惨叫的豁牙。
另一个则狐疑地盯住李平安,手按在了枪套上:“你他妈…”
李平安心里一紧,暗叫坏菜!玩大了!他脑子飞转,正准备硬扛着内伤爆度钻巷子跑路。
就在这时,胡同口传来一声冰冷的低喝:“怎么回事?”
这声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圧力,瞬间冻住了胡同里的骂声和惨叫。
李平安浑身血都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