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扒开的荒草小径通往了砖窑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阴凉潮湿、混杂着陈年泥土和草木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界的闷热形成鲜明对比。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勉强勾勒出窑口粗糙的拱形轮廓,里面则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快,先进去!”
周清和一把拽起还瘫在草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的胖子。
胖子浑身湿透,汗水混着地上的草屑泥土,狼狈不堪。
瘦猴率先钻了进去,瘦小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周清和半搀半推着胖子紧随其后。
三人刚踏入窑口几步,外面世界最后的光线就被彻底隔绝,只剩下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照亮入口处一小片布满苔藓和碎石的地面。
“妈呀,累…累死老子了。”胖子一屁股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背靠着粗糙的窑壁,整个人像一滩烂泥,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儿,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灰,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在剧烈起伏。
周清和也靠在另一侧窑壁上,胸膛同样起伏着,但比起胖子,他的喘息明显要平稳得多。
他警惕地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远处稻田里隐约的蛙鸣。
暂时安全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后背被冷汗浸透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凉意。
“和哥,胖子,你们没事吧?”瘦猴的声音从稍深的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关切。
“没事,死不了。”胖子瓮声瓮气地回答,声音还带着喘。
“瘦猴,你小子干得漂亮!那两捆毛竹,简直……简直救了大命了!”
“嗐,我也是急了,听到吵闹声在后院,立马跑到围墙外,又看到林家后院的门塌了。
我估摸着和哥会从后门跑,本来想着拿根棍子偷袭林家人的。
结果一眼扫到林家后墙根堆着两捆毛竹,想着应该能派上用场。
于是,我提前把捆绳弄松了。又吹了一下我们的暗号(口哨)。
还好和哥明白我们到了,他翻墙落地那一刻,我就将第一捆竹子推倒。堵门那捆是备用的,结果也用上了。”
瘦猴说起来依旧兴奋不已。
“欸,对了,你们怎么会跑到林家来的?”
周清和放松下来,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是姚媒婆,我在路上碰到她,她说林富平那个瘸子要撬你墙角,抢走大嫂。
我一听,这哪能忍,立马就找到胖子,然后我俩就往林富平家跑。
可刚经过林富强家,就听到他家后院里传来怒骂声,我们就往后面跑。
刚跑到后面,就听到林和平那个老贼吩咐他的儿子们去叫人,我想着不能硬碰,就先吹口哨通知你。好在……”
窑洞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胖子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三人都在消化着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危机。
周清和很快甩了甩头,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瘦猴,你脱身没遇到麻烦吧?”
“没有,那条猪圈巷子又窄又臭,堆满了破烂,除了耗子没人钻。
我七拐八绕从另一头出去了,绕了个大圈才敢骑车追上来。
我走的时候,林和平还在对着那堆竹子骂娘呢。”
瘦猴得意的说道。
“和哥,你就放心吧!这里离我外婆家不远,我以前带瘦猴来这里玩过,很安全的。”
胖子喘着气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