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他?”旁边有人问道。
许青青赶紧摇头:“我,我哪里认得……”
“你怎的这样说?”琼华见他否认也再不强求旁人施以援手,不管不顾地撞开身边的人就要走——
李萍见状:“我若说得不对你跑什么?可见心虚了!”
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李萍你差不多得了。”
李萍骂回去:“关你什么事,你也是他姘头?!”
琼华见她这样泼脏水,气得眼圈都红了:“你胡说,我一没偷二没抢,是你先血口喷人!”
许青青小声嘟囔:“我方才还瞧见你与她拉拉扯扯了,男子当以柔顺为美,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辩,半点规矩都没……”
曾经,他最讨厌这些束缚男子的话,恨这世道不给男子活路,可如今却道貌岸然地将这番话当成鞭子,抽向了另一个人。
“……姚娘子自己都一穷二白,哪里值得人投奔,别是从哪里捡来的野男人吧?”
“她娘一个赌鬼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连带这个‘表弟’也这般不懂规矩,就该一家子撵出去…”
村里那些长舌公的嘴确实比腚都脏。
琼华气得身子都在颤,毕竟锦衣玉食的仙子连句重话都没听过。
如今听见他们诋毁姚令月,含着泪骂回去:“你们背后嚼舌根有什么能耐!”
“当着面我也这般说,姚令月又不是我们本家人,她说你是表弟就是表弟了?我还说你是哪家私倡没得败坏我们村里风气!”李萍咽不下这口气,伸手就朝琼华的手臂扯去。
许青青站在人群外不错眼地盯着二人,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
琼华旋身往旁边躲:“你别碰我!”
天青色的裙摆残荷般抖开,黄澄澄的杏子咕噜噜滚向田埂边,被一双脚踢开——
。。。
午后暑气难耐,姚令月心焦地到处找人时,远远瞧见土坡下围了一圈人,赶过去时正巧听见许青青为难琼华。
“……男子当以柔顺为美,怎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辩,半点规矩都没……”
姚令月看清眼前的情景后嗤笑一声:即便在这个女人为尊的世界,男人依旧摆脱不了他的劣根性,生来就会打压别人。
浅薄、自私、虚荣又脆弱……
琼华站在人群中,咬着唇不让泪落下来,让人心头一揪。
见李萍伸手就要推搡,姚令月脑子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跳下土坡——
琼华在一片刺目的日光中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脱口:“月娘!”
抓向琼华的手才刚碰到衣料,就被姚令月一把擒住,往反方向一拧!
“啊,疼疼疼——!”
跟着一脚踹向李萍后腰,那人直挺挺地摔了下去,还带倒了身后的许青青,两人一同乱七八糟的滚到了田沿下。
姚令月提着心着急地扫过琼华全身:没见伤口,衣摆也还算整齐。
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将人扶起来,细心地扑了扑他身上的尘土,迭声问道:“伤着没有?疼不疼?她碰你哪了?”
琼华咬着唇摇了摇头。
姚令月这才转过身,对还在哀哀叫疼的李萍道:“你一天不挨顿揍就皮痒是不是?你娘爹不教你做人的道理,那我今天就替她好好教教你!”
又扫了圈周遭的人:“当初我们家搬来,买地买房是在村长那里签了契交了钱的,哪个要将我赶出去,现在就站出来我看看!”
看热闹的此时倒哑巴了。
“一群纸老虎。”姚令月嗤笑一声。
身后的琼华手里还攥着一颗杏子,果皮早被他因为紧张捏得稀烂,橙黄色的汁液顺着指缝往下淌,黏糊糊地沾了满手。
琼华抬头,声音带着点颤:“他们说我偷杏子……”
“听他们放屁吧,”姚令月扯过自己衣摆的一角,轻轻擦着他手心的黏液,连指缝都擦得干干净净:“那杏子林荒了好几年了,谁家小孩路过不摘两颗,怎么到你就是偷,谁再说我替你骂回去。”
琼华向来娇气,受一丁点委屈就红着眼圈掉眼泪,可今天被人围着数落,反倒绷着张小脸硬撑。
姚令月心里一揪一揪的,擦了擦他的脸侧,将源源不断的泪揩去:“莫哭,不用理他们。”
见她温声细雨地哄着,人群里有个男人撇了撇嘴:“还真当块宝了,不定是哪来的野倌暗倡,没得败坏了我们村里的风气……”
旁边有人拉他:“你消停点吧。”
姚令月脸色一沉,转过身时眼里带了狠戾:“放你爹的屁!”
“我还说他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呢,再让我听见你胡咧咧哪怕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