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秾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重新拉回思绪,开始收拾行李,回南丰市。
夏季的南丰市依旧像个大蒸笼,蝉鸣声连绵不绝,卖力地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好似和以往的每一年都一样,没什么区别,但细究之下,这座还算现代化的城市的一些角落里已经出现了一些小摊小贩。
以前只敢偷偷摸摸搞交易的也大胆不少,人群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由和振奋。
孙红巾一边嘀咕着这些人真大胆,竟然敢摆摊,一边做贼般从那些小摊小贩手里买东西,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家里很多用具上的盖帘都焕然一新,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颜色也鲜艳许多,倒是她自己的穿着打扮没什么变化。
见到简秾和孙丛云回来,她还和她俩吐槽来着,但在首都上学,能亲自感受氛围变化的孙丛云道:“这可说不好,首都现在天天在开会讨论要不要搞开放,虽然没有下达正式的文件,但是摆摊儿的比这里的更多,很多人都说改革开放是国家发展的必要途径,说不定哪天就出文件了。”
孙红巾一脸惊奇,“真的假的?”
孙丛云摇头:“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都这么说。”
“既然都能这么开放讨论了,显然这事儿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说不定明天后天或者哪天一睁眼,开放的消息就登报了。”简秾笑眯眯地做着“预言”。
孙红巾咋舌,回忆起以前能自由做买卖的时候,便感慨道:“要真是这样,那我们日常生活就方便多了。”
几个小孩儿没见过自由经济时代,都十分好奇地看着孙红巾,听孙红巾说起她年轻时候的事。
听到一些新奇处,还配合着“哇哇”出声,觉得那时候真好。
孙红巾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他们仨道:“你们知道个啥啊,那时候说是买东西方便,但那时候当家作主的可不是我们普通劳动人民,而且东西贵的咧……”
孙红巾又给他们讲了一些以前的惨烈,才愁绪满满道:“这要是真的开放了,万一那些大地主、大资本家又开始想方设法剥削我们这些普通人可咋办?”
孙红巾的担忧是当下很多人的担忧。
但这并不能阻挡国家坚持改革开放的决心。
当时光匆匆掠到一九七八年的十二月,争论许久的改革开放正式落下帷幕,文件下达。
改革的春风正式在全国各地吹响。
这股风潮很快就席卷了每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但随之而来的也是各种政策反复下的一些打击。
简秾没打算做生意,这些也影响不到她,她依旧按部就班地当自己的大学老师以及翻译员。
这天,简秾刚下课,就被收发室的大爷叫住,说是有人找她。
她好奇过去,发现竟然是苏白清。
这两年的大学生涯让苏白清更加自信了。
她是做生意的,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站在了最前面,就连穿衣打扮也是眼下最时髦的。
简单寒暄两句后,她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有人想要出版简秾这两年给学生出的外语资料和试卷。
这两年,简秾出的那些外语资料已经在市里传的差不多了,省城那边也有人借用过,但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因为眼下除了一些专业的外语学校外,只有比较顶尖的大学才会开办外语这种科目。
诸如苏白清所在的财经学校就没有开办外语。
而放眼她所在的陇省也只有三所学校有资格,其余西北几省加起来,能开办外语专业的恐怕也就两手之数。
且那些资料都是简秾通过上辈子的学习资料整合的,也不算她的思想财富,所以她还真没有想通过这些出版赚钱。
另外就是眼下的图书出版也有很多规定,老师出版教学资料牟利也在一个比较模糊的地带,她现在的小日子过的好好的,可不想随便碰高压线。
苏白清冷不丁提起,她甚至还有些惊讶。
“出版?且不说这些资料符不符合出版的一些规定,就是出版后,依照咱们这边的条件,也没多大的市场啊。”
苏白清道:“不是在咱们这儿出版,是在首都!”
苏白清两眼放光,“你还记得首都百货商场那个卖文胸的售货员吗?”
简秾点头,“记得啊,我这几年也偶尔给她寄信买文胸。”
但除此之外,简秾并没有和那人有别的联系。
苏白清似乎不一样,还真和当初说的那样慢慢和那位售货员处成了笔友,现在又变成了朋友。
她道:“她也参加了高考,正好学的是外语,因为她以前想进友谊商店当服务员,她的各项指标都够的,就是因为不会外语被刷掉了,所以就特别想争这口气,但是没想到学外语太难了,她就经常和我写信抱怨说跟不上老师的进度,学习吃力,我想了想,就把你给我的那些资料复印一份寄给了她……”
说到这儿,苏白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啊,我当时也没问过你就直接把资料寄给她了,我……”
简秾摇头,打断她的这些话。
寄都寄了,也要不回来了。
“没事,你继续说。”
苏白清才说起事情的起因结果。
总之就是那位叫胡秀媛通过那些资料提高了成绩,家里正好有亲戚在出版社工作,看到她手里的那些资料后也觉得挺不错的,又想着如今很多人都想出国,觉得很有市场,便有了眼前这一出。
简秾没有立刻给结果,只道:“你让我先考虑考虑再说。”
第84章
简秾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也不想因此给自己招来一些是非。
毕竟这时候的政令真的反反复复,她只知道一些大的方向,一些细则上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