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你该上台去了,别像只跟屁虫。”
林凇的后槽牙非常痒,痒得他感觉口腔里全是涎水混杂的血丝,他狠狠地磨了磨牙,却完全不敢反抗姐姐的权威:“是。”
他抬起脚,临走到幕前,他回头看见十分碍眼的场景——姐姐和那个学长牵手了。
当然是隐秘的,他们的手放在背后,自然地十指相扣着,仿佛天生一对的伴侣,合该如此。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存在姐姐身边的男人实在是太碍眼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配得上姐姐的男人?
口袋里的稿纸被他攥成一团,尖利的指甲隔着纸张掐进肉里,染红了原本的白纸黑字,林凇倦怠地放弃拯救它,他脱稿站上了演讲台。
低沉的少年音响起,他握着话筒,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姐姐所在的方向,林凇看不到,但是谁都能轻易幻想出那个学长是如何和姐姐亲昵的。
这样近的距离,他们会不会在隐晦倾诉爱意,在众目睽睽下接吻,亦或者是掀起衣服暧昧摩挲?
台下的观众实在太多了,多到他连姐姐在哪里都看不到。
“嗡——”
尖利的电流声响起,林凇的声音变了调,却还是颤抖地把这一段陈词结尾——“最后真诚地祝愿同学们在接下来的三年里都能取得好成绩,实现自己的心愿,谢谢大家。”
他将要放下话筒时林雾已经走上前来,几乎是在伸手抢过。
林雾在微不可察地对话他:
“你让我很失望。”
林凇嘴唇剧烈地嗫嚅了几下,为接下来的戏码而兴奋。
……姐姐该会如何惩罚他呢?
是背着荆条剥光衣服爬来爬去乞求主人原谅吗?如果是姐姐的话丧失尊严也没问题。
林凇可耻地兴奋了。
他站在幕后,痴迷地看着聚光灯下姐姐高傲的身姿,他眼中的林雾站在光里,影子在身后拉长,只要姐姐一露出这种威严而冷淡的样子,他就想躲在姐姐的阴影里缓慢爬行。
林凇捂住口鼻,尽量不让自己过于失态,可过呼吸的潮红神态还是出卖了他,所幸这低垂的帷幕后并没有人在工作。
林雾的演讲接近尾声,才有人不紧不慢地踏上台阶,用相同的频率踩得木制阶梯嘎吱作响,丑态百出的林凇才有余力分出心神去看来者何人。
果然是那位学长。
对方好整以暇地等着结束演讲,只看着幕前的林雾,全然无视了他。
林雾在原地等了会才等到厉霄云施施然从幕后走出,在交接话筒的时候后者还捏了捏他的手指,他瞪了厉霄云一眼想着等到了学生会室再跟他算账。
穿过重重幕布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弟弟在这里干站着,烦躁地甩了甩头发:“没你的事了,滚下去。”
他讨厌计划之外的事情,尤其是和林凇相关的。
然后林雾看见林凇态度自然地蹲下,像是在家里一样想驮起他,眼角抽了抽:“你是还嫌自己的丑事不够丢人吗?擦擦你的口水,简直就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招人烦。”
“这里是学校,不是家里。”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把林凇归进了领地内,哈巴狗弟弟自己却发现了,欢快地摇着尾巴想上来蹭蹭主人的腿。
被主人很凶恶地拒绝了,主人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别发病!”
林雾甚至再强调了一遍,他慌乱得简直像是他们在偷晴而要马上被捉奸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厉霄云马上就要演讲完了,林雾不知道该如何向恋爱周期长达一年的现任解释自己把“亲生弟弟”养成了只对着姐姐言听计从的狗狗,他尽力想让两人不要见面。
可是他们分别是三个年级的年级第一,在开学典礼上就面对面了,更别说林雾已经看见了林凇对厉霄云呲牙了。
这场景太恐怖,被驯养得有犬性的公狼开始驱逐起敌人,一旦开始就是不死不休。
厉霄云看到的就是“姐弟”二人相对而立的画面,扶了扶镜框后他朝林雾走去。
林雾熟练地挽上他的臂弯,半个身子都依偎在厉霄云怀里,不管林凇如何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厉霄云。
还戴着项圈的狗狗能做什么?不就是被栓绳拉扯着却还是对陌生来客吠叫罢了。
……当时的林雾如此轻慢地想着。
栓绳的绳头当然好好地被林雾握在手里,但是恶犬仗势欺主,主人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在无数个白天黑夜悲鸣着发出令人怜惜的泣音,但无人理睬。
被弹奏乐章的那种余韵始终留在林雾的肢体上,让他沉沦在恶犬亲手编织的情天恨海里无法自拔。
而现在,一切都还未不可避免地滑落深渊,林凇还只是想当一只独属于姐姐的护卫犬,而非人。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主人给予下一步指示。
“是林雾同学的弟弟对吧?”厉霄云很满足于林雾的依恋表现,态度也高高在上,完全以林凇“姐夫”的身份自居。
这混蛋。
林雾暗暗拧他的肉,他不欲多说:“学长,走吧。”
“学妹真的太心急了点。”
厉霄云笑容更深,经过一年的亲密接触,他已经知道林雾最重要的秘密是什么,平常的时候喊林雾同学,但是喊“学妹”就是完完全全的狎昵意味。
林雾干脆从厉霄云的怀里挣开,冷着脸往外走,他们耽搁得太久,第一节课都要迟到了。
步履匆匆的他因此错过了林凇的阴暗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