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过前面的两次相处,他对林非誉这个人印象很深刻,虽然身体不太好,但为人细心周到。
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境下,遇到一个算得上认识的人,让他感到一种难得的轻松。
“哎呀,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那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张雅笑得合不拢嘴,语气里满是期待,“那等以后你和小瑾结了婚,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这句话格外的刺耳。
林非誉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下颌线条绷得极紧,几乎无法保持表面的平静,冷道:“我上楼换件衣服。”
他直接从公司回来的,身上还穿着极为正式的西装,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张雅连忙点头,“好好,快去换身舒服的,换好了就可以下来吃饭了。”
林非誉没有回应,转身快步上楼。
就在他握住自己房间门把手的那一刻,楼下客厅里,林弘业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上来,“你这孩子,我们真是越看越喜欢,就是不知道……元帅那边对这门婚事是什么态度?”
江延居然是元帅的儿子?
林非誉从第一眼,就看得出江延和普通人不同的气质和长相,但从没想过他的家世居然这么显赫。
可作为元帅的儿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顶级勋贵。即便江延是beta,他的婚姻选择也足够让无数豪门家族趋之若鹜。
而林家的企业在他的操持下做得是还算不错,但在真正的权柄面前,这些财富并不算什么。
更何况,林怀瑾并不是企业的掌权人,从任何现实利益的角度考量,都不是江家最佳的联姻对象。
就在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时候,听到了江延肯定的回答,“家父支持我的决定。”
我的决定。
所以这桩婚事,是江延自己主动选择的。
这个认知像是一记重锤,砸得林非誉心口发闷。
他想起来徐蔚然的话。
beta之间谈恋爱,不需要信息素作为媒介,吸引他们的,就是对方本身。
而江延是beta。
所以,对他来说,一切理性的算计和权衡,在所谓的爱情面前,果然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吗?
爱情。
林非誉握着门把的手猛地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手背青筋突起。
他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烦躁地脱掉西装的外套,扯开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才仿佛终于能浮出水面透口气。
随后他走到穿衣镜前,看着脸色不虞的自己,动作有些粗暴地撕下后颈那片白色的抑制贴,换上一片颜色最深,几乎接近暗红色的抑制贴,严密地贴上后颈的腺体。
他下楼时,晚餐已经开始了。
长条餐桌主位上坐着林弘业,张雅紧挨着他,言笑晏晏。而另一边,林怀瑾和江延自然地坐在一起,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登对。
林弘业心情极好,开了几瓶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亲自给江延斟上,“来,小延,尝尝这个,伯伯收藏了好些年,就等着今天这样的好日子。”
看着杯子里的酒,江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谢谢伯父,但我的酒量实在不太好……”
林弘业却格外地坚持,笑容满面地劝酒,“没事没事,这酒的度数不高,今天高兴,就当庆祝你们好事将近,一定要尝尝。”
江延不好再推却,只好拿起酒杯抿了两口。
他喝不出酒好不好,在放下酒杯时,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对面,看到林非誉正沉默地自斟自饮,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面不改色,仿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没味道的水。
他似乎和这桌上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格格不入,像是一幅色彩温暖的油画里,唯一的那抹冷色调,带着一种天然无法融入的隔阂感。
江延的视线又习惯性地落在了林非誉的后颈,那片抑制贴的颜色好像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
上次是白色的,这次是深红的。
是又不舒服了吗?所以需要更强的抑制?
江延忍不住有些走神,餐桌上聊天的内容他有些没听清,直到张雅带着笑意问他:“小延啊,婚礼的地点决定好了吗?有没有看中的地方?需要阿姨帮你看看吗?”
“还没有确定,”江延回过神,点开自己的光脑,将婚礼策划师发来的几个方案全息影像投射出来。
“不过策划师已经给了几个初步的方案。”
方案做得极尽奢华和浪漫,不同风格的婚礼场景,无不精美梦幻。
林怀瑾看着这些绚烂到至极的画面,也怔愣了几秒。
这些方案如果真正落地实现的话,绝对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和财力,并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做到的。
但想到自己对这场婚事的抗拒,偏过头,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我都行,你们定吧。”
张雅却显得很开心,一个个方案仔细看着,连连赞叹,“每一个都看着好棒啊,我都挑花眼了。”
她转头招呼一直沉默喝酒的林非誉,“非誉,你来看看,你眼光最好了,快来帮小瑾他们看看,拿个主意。”
林非誉抬起眼,目光扫过那些婚礼方案,鲜花,拱门,宣誓台,每一个都承载着美好和幸福。
他仿佛可以看见在不久的将来,江延穿着剪裁完美的白色礼服,英俊帅气,笑容明亮温暖。
而他作为至亲嘉宾,坐在台下最近却也是最远的位置,听着那些美好神圣却与他无关的祝词,看着他和自己的弟弟交换戒指,拥抱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