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不懂感情吧,她还知道两情相悦。可你说她懂吧,她对别人对她的爱慕又迟钝得像个笨蛋。
严恒无语望天,一个连他不痛快的原因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是“生理问题”的人,也好意思劝解别人感情。
翟庭琛注意到那个吃的干干净净、连糖水都没剩下的搪瓷杯,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她不是不懂,只是从不将事情往复杂里想。在她看来,你对我好,那我也对你好,加倍的好,甚至在与陌生人相处时,她也会先报以善意。
至于背后为什么对她好、是不是想从她这里获取什么,感情也好,财富也好,她都不会去想。
她知道世上有黑暗,但她仍愿意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这何尝不是她惹人喜爱的地方。
郭琳有些怔愣,对于她这种见多了繁华背后腐败、溃烂一面,见识过人性到底有多恶、甚至亲身经历过各式各样渣滓的人来说,这样的善良和坚持有点傻。
她该嗤之以鼻,她该以辛辣的语言讽刺回去,她可以有无数句话反驳。
可是她说不出来。
正因为她不是这样的人,才更知道这样的品质有多宝贵。
她不由回身瞪向某个男人,对着这样的她,你当真不会觉得亏心吗?
男人垂着头,瞧不清表情。
“好啦。”顾茉莉最后打了个结,还轻轻拍了拍,“好看吧?”
“嗯。”翟庭琛看着被缠得有些歪七扭八的胳膊,笑着点头,“很有艺术感。”
乔曦撇过脸,不愧是二爷,真会说话。
相比他俩,严恒就不客气多了,“您幸亏是自学,没有老师。”
不然人家肯定羞于承认教过你。
顾茉莉气得将没用完的棉球丢过去,可惜棉球轻飘飘,落在身上几乎没有一点重量。
严恒接起,嘴角微微上扬。
顾茉莉没理他,小跑到男人身边,牵住他的手,“哥,我们回吧。”
回?
男人看着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一大一小好似分外和谐。
他抿了抿唇,抽回手,在对方望过来前淡声问,“去哪?”
“先去我那吧。”翟庭琛站起身,“时间不早了,现在回京市太赶,不如休整两日再回。”
“要的要的,我也要收拾东西。”郭琳丝毫不见外,那理所当然的模样逗乐了顾茉莉,刚才被推开的伤感如阵风般霎时烟消云散了。
“姐姐是本地人吗,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呀?”她表现得兴致勃勃,没再拉着男人,而是绕过郭琳走在她的另一边,将她夹在了她和男人之间。
显然是以为男人没了记忆,对她不熟悉,担心他再不自在。
郭琳狠狠瞪了男人两眼,拽着顾茉莉往旁边走了好几步,中间瞬间空出一大块,从三人并行变成一人对两人,泾渭分明。
“别理他,他就是那副死人脸、死人脾气,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顾茉莉低了低头,“他以前不这样……”
“……”郭琳哑然,这叫她怎么说?
对顾茉莉而言,哥哥是她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能找到他,她开心、欣喜、庆幸,可是重新找回来的这个“哥哥”却变得面目全非。
他不认识她、抗拒她的亲近,不开朗、不阳光,与她记忆里那个疼她爱她的兄长天差地别。
会很难过吧?
以她的性格,说不定还会自责,自责找到的太晚,如果能再早点找到,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郭琳只要这么一想,心里就像有团火在烧,煎熬得她浑身不舒坦。
事实上,“他”的变化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又凭什么承受变化所带来的伤害。
哪怕这个伤害不是出于主观目的。
郭琳咬牙,一股冲动直逼脑门,“他其实不是……”
嘟——
前方突然传来按喇叭的声音,郭琳的话被打断,她抬头去瞧,一辆明黄跑车停在马路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貌若好女般的脸和一双惑人的桃花眼。
“顾小姐,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叶先生?”顾茉莉惊讶,“您也来了h市?”
“有个项目过来处理。”叶骁下了车,长腿一迈,行动间自有股说不出的风流跌宕。
“你们这是?”他视线一扫,朝翟庭琛客气的颔示意。
“翟二爷也在。”
翟庭琛转着佛珠,微俯身拿起那个搪瓷杯,对他的招呼仿若未见。
叶骁耸肩,直接越过严恒看向不远处的男人,面上浮上几分诧异之色,真切得恰到好处。
“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