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卵?!”
顾廷琛冰冷的声音罕见地拔高了一丝,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他快步走到鱼缸前,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视着那条被誉为“镇宅之宝”、价值堪比一辆顶配跑车的过背金龙。
只见那尾威风凛凛的金龙鱼,此刻确实显得有些异样。原本流畅优美的腹部线条似乎真的……膨隆了一些?它在水中游动的姿态也少了平日的霸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笨拙。缸底铺就的白色底砂上,似乎还零星散落着几颗……半透明的小圆粒?
顾夫人激动得脸都红了,拿着手机就要给熟悉的观赏鱼专家打电话:“哎呀!这可是大喜事!咱们家元宝刚去完晦气,金龙鱼又要添丁进口!这是双喜临门啊!得赶紧问问需要注意什么,要不要准备产房?水温要不要调?得给它加强营养!”
刚刚上楼传来秦家寿宴消息的顾安玥,此刻也愣在了楼梯口,墨镜后的眼神写满了茫然。商业谈判、黑客攻防、甚至枪林弹雨她都能冷静应对,但……金龙鱼产卵?这完全出了她的知识储备和应急预案!
连一向只关心自己帅不帅的顾星野都好奇地凑了过来,盯着鱼缸啧啧称奇:“哇塞,这鱼要当妈了?那这些小鱼崽得值多少钱啊?够我买几个限量版滑板?”
唐雪站在房间门口,手里还攥着那部残留着诡异音频回声的手机,听着楼下关于“鱼口普查”和“产后护理”的热烈讨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u盘还泡在水里,疑似“。”的恐怖音频言犹在耳,秦家寿宴的邀请函散着未知的危险气息……而现在,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被一条可能只是吃多了的胖鱼吸引了过去?
这魔幻的现实让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压力太大,出现了集体幻觉?
“都安静点。”顾廷琛揉了揉眉心,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但细听之下,似乎带着一丝无力感,“王叔,先联系水族馆的专业人士上门检查确认。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鱼缸,更不准投喂任何东西。”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唐雪,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对对对!听廷琛的!专业人士!老王快去打电话!”顾夫人连连点头,又紧张地对着鱼缸双手合十,“宝贝鱼啊,你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生育风波”暂时转移了焦点。
唐雪趁机溜回房间,反锁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必须尽快拿到u盘!在顾廷琛请来的专业人士上门、把鱼缸翻个底朝天之前!
但怎么拿?徒手捞?且不说会不会被当场抓获,那条“孕期中”的金龙鱼一看就不好惹,万一受惊蹿跳起来,她可不想体验被几十斤重的活体黄金扇耳光的滋味。
用工具?鱼网?吸尘器?她环顾房间,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套“刺绣工具”上……以及,昨天“顺”来的、顾星野的那个多功能读卡器。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她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合理的接近鱼缸的机会,并且需要一件能吸引全家注意力、尤其是那条金龙鱼注意力的“道具”。
晚饭后,机会来了。
顾星野抱着吉他,心血来潮地要在客厅搞“家庭音乐会”,美其名曰“给孕鱼做胎教”,被顾夫人笑着骂了几句,却也没真阻止。
顾安玥坐在沙上,看似在看书,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唐雪。顾廷琛还在书房处理公务。元宝叼着它的新宠——一个会声的橡胶鸭子,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出“嘎嘎”的噪音。
唐雪深吸一口气,拿着那部新手机和刺绣绷子,走下楼梯,脸上带着一点羞涩和期待:“大哥弹得真好听……我,我也想给家里做点贡献……我给元宝织的新项圈快收尾了,就差量一下它的颈围……”她晃了晃手里一团毛线和几根编织针——这是下午她问张妈要的,理由是“学习编织,静心养性”。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顾夫人立刻表示支持:“好啊好啊!雪儿真有心!元宝!过来!让姐姐量量!”
元宝听到召唤,叼着惨叫鸡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唐雪蹲下身,假装认真地拿着软尺给扭来扭去的元宝量脖子,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锁定了两米外的巨型鱼缸。
就是现在!
她一边用夸张的夸奖分散元宝的注意力(“元宝好乖哦脖子真粗壮”),一边极其隐蔽地从毛线团里抠出一个小东西——那是她从读卡器上拆下来的、一块极其微小的强磁铁(原本用于固定存储卡槽盖),外面被她用肉泥和毛线碎屑包裹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球。
就在元宝因为被夸而得意地昂起头、橡胶鸭子出最大分贝的“嘎——”一声时——
唐雪手指微弹,那个包裹着磁铁的小球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精准地投入了鱼缸过滤槽的入水口!
噗通一声轻响,完全被元宝的鸭子和顾星野的吉他声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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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第一步!
那小块磁铁会随着水流被吸入过滤系统。她的目标不是u盘本身,而是……干扰!制造一个微不足道、但足以让她借题挥的“故障”!
她耐心地等了几分钟,期间假装被元宝逗笑,和顾夫人说了几句话,甚至还“笨手笨脚”地被编织针扎了一下手指,惹得顾夫人又是一阵心疼。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忽然指着鱼缸,出了一声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疑惑的轻呼:“咦?妈妈,你看那个泡泡……是不是变得有点奇怪?”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鱼缸侧面的过滤出水口,原本应该均匀喷出的气泡变得断断续续,甚至偶尔会喷出一小股浑浊的水流,还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刮擦管壁的“嘶啦”声。
“哎呀!怎么回事?”顾夫人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过滤器坏了?可不能坏啊!这关系到我的鱼孙子们!”
顾星野也停下了弹奏。顾安玥合上了书,站起身观察。
唐雪适时地表现出担忧和一点点“闯祸了”的无措:“是不是……是不是我不小心把毛线掉进去了?我刚才好像看到一根线头飘过去……”她成功地把嫌疑引向了自己无心的过失。
“快!快关掉过滤器!”顾夫人急道,“老王!快来看看!”
王叔连忙跑去关掉了过滤系统的电源。鱼缸内顿时安静下来,水流停止循环,只剩下氧气泵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得赶紧清理一下过滤器!”顾夫人心急如焚,“不然水质坏了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