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干脆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
屋外的风吹进来,吹动那绳上的几件衣服。
布料打在门框上,出“哗啦”一声。
像有人在叹气,又像在拍肩膀。
第二天早上,沈若棠出门,
看见赵茹安蹲在院口,头靠着墙,眼睛肿。
沈若棠递过去一碗豆花,
“吃吧,凉了不好喝。”
赵茹安接过,手还抖。
沈若棠淡淡道:“哭完就得起。
摊子大了,风就挤进来。
你得学会挡风。”
赵茹安抿了口豆花,嗓子一紧,泪又掉下来。
沈若棠没安慰,只拍了拍她的肩。
“有一天你不哭,就真能干了。”
赵茹安点点头,
眼泪和豆花一块下去,咸里带甜。
阳光从屋檐照进来,照在衣绳上的几件亮布上。
布料干净,色亮得像新。
赵茹安眯眼看,心口那股压得疼的东西一点点散了。
……
镇上的风比去年更冷。
街口的豆腐摊收了,沈若棠新摆的鞋摊就在原地。
一张木桌,几块砖垫脚,鞋一双双码整齐。
灰布面,黑底子,鞋头圆,针线密。
风一吹,布鞋边上的线头飘,
火盆里的炭一闪一闪,
鞋底冒出的热气混着灰,
闻着有点焦,却暖。
赵茹安抱着布卷过来,眼睛一瞪:“妈,您真改行了啊?”
“豆子冻住了,磨不动。”
沈若棠头也不抬,一针一线缝着鞋底,“鞋好卖,脚冷的人多。”
“这买鞋的人,也有挑样子的,您这样不新。”
“脚暖不挑样。”
针线一收,动作快得干净。
赵茹安噎住,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帮着把鞋拿到前面去摆。
早市人多,风带着煤烟味,一股一股钻鼻子。
有个女人停下脚,看着那几双鞋:“沈嫂子,这布鞋你做的?”
“嗯。”
“咋比外面卖的厚?”
“我这多走一步线。”
“这线多走不就费手嘛。”
“手不动,心就闲。”
女人抿嘴笑,掏了八毛钱,“来双四十二的。”
沈若棠拿鞋,抖了抖灰,笑:“穿穿看,合脚再拿。”
人一传十,十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