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工匠与柳晴晚错身之际,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一股阴寒的凉意瞬间传来。
柳晴晚面色不变,指尖地捻了捻,她侧身靠近萧衡,“触之阴寒刺骨,非寻常劳作的体温。此人身上,有新丧之气。”
萧衡目光微凝,视线在那工匠粗粝的手掌上一扫而过。
附近的尸除了陈老太爷,还能有谁?
萧衡眸光微沉,“总不能是这里的工匠闲来无事,去刨坑掘尸。”他侧看向柳晴晚,“夫人怎么看?”
“不好说。”柳晴晚眼睫低垂,“那寒意未散,腥气犹存,或许是近日亲手处置过刚死之人,又或许是与此地渗水、异响之事本为一源。”
萧衡颔,眼底一片了然。“若真如此,这墓中所藏之秘,恐怕比水渍与怪声更见不得光。”
他转向陈功曹,神色如常:“陈大人,今日天色已晚,光线不足,恐难细察。待明日辰时,我等再携器具前来,定能寻得症结所在。”
陈功曹正准备亲自引路将他们送出墓室。
这时,柳晴晚在那片渗水最严重的墙壁前驻足,伸出指尖,轻轻拂过冰凉湿润的石面。
她注意到,水渍渗出的轨迹并非完全垂直,而是微微向内下方的倾斜。
“陈大人,建造这墓室时,可曾动过西侧和北侧的山体?”
陈功曹愣了一下,回忆道:“确实动过。为了扩充墓室,依着山势往内凿深了些。风水先生也说,靠山更稳,福泽更厚。”
柳晴晚走到墓室西北角,那里有几块铺设的青石板微微翘起,边缘沾着新鲜的泥印。
陈功曹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这位瞧着温婉的齐夫人,竟也懂得堪舆定穴的学问。
柳晴晚察觉不对,这位齐夫人哪懂什么风水玄学,自己方才的观察太过专业,陈功曹这个老狐狸难保不会怀疑他们身份有异。
“大人谬赞了。不过是常日里听夫君谈论得多,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罢了,怎敢妄言懂得。”
萧衡会意,自然地向前半步,将她半护在身后,“内子胆小,平日连夜路都不敢独行。方才定是见这墓室阴森,心中惧怕,才胡乱学舌了几句。”
他目光扫过那些青石板,语气随意,“不过这石料铺得确实粗糙,改日我让工匠来重新修整便是。”
陈功曹见状,眼底的疑虑稍散,“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
他整了整衣袖,神色稍霁:“实不相瞒,家父下葬的吉日就定在三个月后。二位初来北河城或许不知,我们这一带最重葬仪。虽不比其他地方急着在三七五七内下葬,但这三个月的筹备更是马虎不得。“
暮色渐沉,将墓室的轮廓勾勒得愈森然。
“择吉日、选墓穴、定仪程,样样都要合规矩。“陈功曹继续说道,“若是这墓室迟迟不能完工,耽误了吉时,莫说陈家颜面扫地,便是这北河城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人淹死。“
柳晴晚垂眸不语。她先前在道观时,确实帮几位官员家眷操办过白事。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丧仪,从择吉日到定流程,一套章程走下来,没个把月确实难以周全。
如今陈家将下葬之期定在三月后,倒也不算拖沓。
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翘起的石板,轻声道:“陈大人思虑周全。三月之期,既合礼数,也免了仓促。“
萧衡适时接话:“既然如此,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待明日天亮,再好生查看这渗水之处。“
陈功曹见二人如此通情达理,神色顿时轻松不少,连忙在前引路。
“不瞒二位,北河城对此事看得极重。”陈功曹边走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