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因提及警察、军队、火器而流露出源自灵魂深处的忌惮,却又不像伪装。
看来,这个世界的秩序守护者,确实拥有足以震慑凡俗、甚至可能威胁到她的力量。
他提供庇护的这间庇护所、药物、食物……动机是什么?
纯粹的、无知的善意?
对一个从故事里走出来的角色的廉价的同情与好奇?
还是……隐藏着更深的目的?
镜流活了几千年,早已看透人心诡谲。
她绝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这完全陌生、力量尽失、如同砧上鱼肉的境地。
他眼神深处那份对自己的那份兴趣,更让她警惕。
他是否将她视为某种奇异的收藏品?
一个满足其好奇心的玩物?
然而,冰冷的现实摆在眼前。
她重伤在身,力量尽失,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无所知,形同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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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闯?无异于自寻死路。
眼前的唐七叶,是她目前唯一的信息来源和庇护所。
接受他的帮助,是她在残酷权衡利弊后,基于生存本能和剑的理智做出的、屈辱却不得不为的选择。
这绝非信任,更非依赖,而是一种暂时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
她必须时刻解析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从中榨取出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信息,并评估其潜在的威胁。
他,是这个陌生战场上她需要解读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目标”。
“孽物……是否也越过了‘界’?”
这个念头如同附骨之疽,在心底滋生蔓延。
她最后的记忆碎片里,是铺天盖地的孽物围攻,空间法则在剧烈的能量碰撞下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然后便是彻底的黑暗……如果那些东西也循着空间震荡的轨迹,甚至循着她残留的气息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她如今的状态,连一只最弱小的孽卒都无力抗衡,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强如自己来到这里都失去那份力量,那么那些孽物是否还存在?
但这些都不重要。
她必须尽快恢复,哪怕只是恢复这具身体基本的行动能力和力量。
回去?
回到那个她曾浴血奋战、承载着她所有过往与执念的罗浮?
镜流心中一片冰冷。
力量尽失,归途渺茫,连这个世界的空间法则都如同天书。
前路如同窗外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笼罩在浓重的迷雾之中。
活下去,恢复哪怕一丝自保之力,弄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这是她此刻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目标。
那焚烧了千年的复仇之火并未熄灭,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和力量的真空强行压入了意识的最深处,如同冰层下涌动的熔岩,等待着爆的契机。
左肩胛的钝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她此刻的虚弱。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拂开黏在颈侧、带来不适感的丝。
指尖艰难地移动,触碰到额前湿冷的头。
断掉的几根碎里。
那明显与纯净如雪的白格格不入的黑色,让她指尖的动作瞬间僵硬。
黑……这是从不属于她的印记,此刻正逐渐覆写着她的存在。
在她获得力量、踏上命途、最终为对抗魔阴身而冰封自我前,白就一直是她永恒不变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