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刃等的援兵是季横戈,奈何季横戈因为受太后迫害,已经远遁出建业,更是没有半点影子。
所以,等芝兰跟紫刃全都爬上去了,俩人只看见了一个空荡荡的陆家村,村子里谁都没有。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默契的一言不发往建业走。
他们俩走啊走,没走多远,便远远看见了陆家村的村民被人带着一起往前走,一队皇城出来的亲兵抓着他们。
他们俩又对视一眼,肚子里的心眼子疯狂的开始转。
芝兰是烟令颐派来的,烟令颐要杀皇帝,现在皇帝不在村里,这群村民还被宫里来人抓走了,主子的处境可能不太好——那这个人呢?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她能否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情报?
紫刃则是一路上走过去,没有在村庄里找到银甲的踪迹,心中生疑——他知道银甲不会抛弃他,既然银甲走了,那就一定是中途出了事,之前他们一起在村子里瞧见过皇帝的,现在宫里来人带走了村子里的人——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对方又是什么身份呢?
情报不够的情况下,两个人都不敢冒头。
最后,俩人缀在了后面跟着,一路跟上了前头的大队伍,一路奔向建业。
这一夜,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风起云涌,而当太阳升起时,建业依旧歌舞升平。
——
这一日,清凌凌的月亮掩于云后,如清露一般消散在了天地间,明亮的日头重新从东方升起,笼罩大地。
辰时的清光刺入窗柩时,文康帝正抱着萧云繁熟睡。
眼见着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文康帝却依旧没起身,一旁的萧云繁也当做没醒,贴着他的胸膛浅眠。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时,二人才被吵醒。
隔着一层床帐,外头的文康帝贴身太监前来禀报:“启禀皇上,外有仁寿宫的嬷嬷前来,说是生了要事,请您去仁寿宫一趟。”
文康帝还没睡够,被吵醒的时候脑袋还是懵懵的,被萧云繁搀扶着起来时候打着哈欠回了一句:“可是派去三灵山的亲兵回来了?”
太监跪在地上,低声回道:“回皇上的话,并非是亲兵,想来亲兵还在路上,这回是太后那头来了信儿,不知道是什么要事,正催得急,请您赶忙过去一趟。”
文康帝当时刚从温柔乡中睁开眼,自然不愿意起来,但太后的威压不可抗拒,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一边起身一边埋怨:“什么事儿非要叫朕去?母后自己不能处置吗?”
他高坐皇位已经有几年了,但是其实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因为不管有什么事儿都有人给他兜底,所以他一直随性而为——本来被丢到三灵山一趟后,他稍微学会了一点东西,长的也有点像是个人了,结果回了皇城没几日,又变成了原先模样,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愿意去上朝办公。
实在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下面的太监不敢议论太后,只低着头不敢说话,一旁的萧云繁则站起身来,拿起衣袍替文康帝穿上,一边穿一边道:“皇上且去,臣妾这些时日正好学了些做冰酪的手艺,一会儿做好了去给您送去消消暑。”
文康帝被萧云繁哄的舒坦多了,便不再埋怨,而是随着太监出了清雪宫。
清雪宫外的轿子早已等候多时,文康帝仰躺其上,闭着眼晃着神,一转眼就到了仁寿宫中。
今日的仁寿宫与平时的仁寿宫不大相同。
太后常年病重,不喜见人,不爱见明光,也不愿意听吵闹,所以仁寿宫素来只有一片死寂,像是被淹没在枯萎花丛中的腐朽大殿,人走在其中,都带着一种淡淡的死气。
但今日不同。
今日的仁寿宫被人群团团包围,廊檐下的侍卫握着刀,阳光穿过屋檐,照在侍卫身上,将其倒影照在地上,恍惚之间,那人影都似要拔刀扑杀而出。
剑拔弩张。
文康帝下轿子的时候,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但一踏入外殿中,便觉周遭之人各个神色紧绷,连带着他也有些紧张。
当时他刚回宫来时,仁寿宫就是这样的状态,所有人都跟拧紧了弦似得,现在又一起来了这样一回——这一回又是什么事?
当时他们俩刚踏入殿外廊檐下,文康帝低头一瞧,竟然在一片白砖上瞧见了一条淋漓血迹,直通殿内。
今日到底是生了什么大事,竟然染红了仁寿宫的路。
文康帝有点后悔今日不曾上朝了,连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他拧眉问前面引路的仁寿宫老嬷嬷,道:“到底生了何事?”
老嬷嬷是太后心腹,虽然知道什么事,但是此时也并不回答,只侧过身道:“事关重大,皇上亲问太后便是。”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宫殿门口。
文康帝才走到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废物!一群废物!”
吼声伴随着茶杯置地的碎裂声一同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像是要把心肺一同咳出来。
是太后。
文康帝快步迈入宫殿内,正好听见一众“请太后赎罪”的声音,他一边喊着“母后”进来,一边急迫的环顾四周,将一切收入眼底。
太后依旧坐在高位上,正低头猛咳,一旁的宫女匆忙捧手帕来接,太后依旧如往日一样病痛缠身,但下面的人却不同了。
下面跪着的是一位还穿着甲胄的将军,发鬓凌乱,额角带血,将军面前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颗头颅。
这头颅被血水糊了,皮肉还被冻的青白,文康帝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啊”的喊了一声,道:“这什么东西?”
他这胆子是比以前大很多,但见了人头还是怕。
这等人头,怎么能送到母后这里来啊!
“住口!”高椅上的太后听到自己儿子的话,骂出一声后,又投掷一杯下来,在文康帝面前砸碎。
文康帝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