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臭的美人,闻着闻着倒也习惯了,何况她又不是真的臭,离得近他就闻到了她衣领子散出的柔软体香,崔令瞻亲亲她耳朵。
程芙耸肩躲避,崔令瞻也不纠缠,伸手打开攒盒,取了一块新鲜的八珍糕,“先吃块垫垫,把性子收一收,以后不许对我大呼大叫,你说的事我自会与荀叙确认。”
得了他句准话,程芙才接过点心,红着眼眶默默咬一口,委实饿坏了,嚼两下便吞入腹中。
马车一停,她就从他腿上跳下,唯恐被安放条凳的下人发觉崔令瞻和自己亲昵的相处方式。
见她如此自欺欺人,崔令瞻嗤笑一声,待下了车,吩咐亲卫:“传荀御医和范吏目未正来见本王。”
顿一顿改成,“你亲自接他们过来。”
亲卫抱拳应诺。
程芙当时离得并不远,听清他的话,忿郁瞬间消减大半,忙走到他面前道:“还有十个犯人也一并带来吧,九个完整的,一个断了腿。”
崔令瞻揽过她柔软的小腰肢,捏一捏,说:“好。”
她推他,推不动,只得跟着他的步子进了一座陌生宅邸。
上房早有仆婢侍立,一见崔令瞻走进来,纷纷屈膝问安。
待崔令瞻和程芙坐定,立即有婢女端水上前服侍净手净面。
皂河县的婢女到底是不了解毅王习性,竟习以为常捧起他的手,要帮他清洗,果然被他不悦地拂开,能自理的事情,毅王并不喜欢假手他人。
婢女红着脸,双手敬上洁白的棉帕子。
崔令瞻擦着手,冷不丁抬眸,当场攫取程芙窥探的视线,程芙吓一跳,扭过头,不再看他,未料洗过自己双手的铜盆竟飘着一层浮灰,荡荡悠悠。
她的脸颊一阵阵发热。
幸而服侍她的婢女面不改色,始终微垂着脸,还贴心地又打了一盆清水回来,帮她重新擦洗。
此前离开的仆妇端来了燕窝粥,温度正正好好,是上等的绿油油的碧粳米,还加了鲜美浓郁的牛乳。
全是她的喜好。
程芙的眼睛清亮几许。
崔令瞻:“吃完粥再去沐浴更衣。”
程芙:“是。”
这里的仆婢应是事先有过准备,对她的狼狈竟半分惊讶也无。
她把肚子垫饱,再收拾一番,也好和荀叙范吏目碰面,方不失体面。
万没料到崔令瞻竟不打算带她。
午后,她自己找过去,拦住了崔令瞻去路,“您是不是要去外书房?”
“关你何事?”
“我又不是您内宅的女人,凭何不许我见荀御医和范吏目?”
崔令瞻:“你一个女孩子掺和进来成何体统?该是你的功劳本王记着,不需要你管的休要插手。”
“您莫不是怕我和荀御医回去?”程芙冷笑道,“毅王在燕阳强抢民女也就算了,如今连皂河县也不放过?”
原本就被她跟烦了,听她如此说话,崔令瞻恼羞成怒转过身,咬牙道:“就是强抢你,你能奈我何?”
程芙:“……”
“王爷。”她仰脸望着他,“我是朝廷特使,我有自己的事,对公,我都听您的,可您若要以权谋私,请恕难以从命。”
崔令瞻眯着眼瞪她,她的视线没有闪躲,瞪了半晌,他恨恨别过脸,拂袖继续朝着外院的方向走,程芙跟在他身后,这次他没有阻拦她。
外书房,荀叙和范吏目等待多时,遥遥眺见毅王的身影,俱是一喜,转而又瞥见了程芙的,荀叙湛亮的眉眼顿时暗淡几分。
这是荀叙第一次目睹毅王与阿芙同框的画面,与想象的截然不同。
毅王完全就是在谈情说爱啊……
他应是很喜欢她,始终放慢着步子,遇到台阶时,手掌会虚扶她腰侧,那是一种微妙的、暧昧的占有欲。
眼神始终追随她。
男人才懂。
而她也不是很矮,只是算不得高挑的女子,走在高大的毅王身边竟全无违和感,反倒别样的娇俏。
荀叙背过身,眉心微蹙,听见毅王的脚步才面无表情转回,同范吏目一齐行礼。
“王爷金安。”
“嗯。”崔令瞻负手来到书案前落座。
程芙朝他们打招呼。
范吏目和蔼地点点头,荀叙却仿佛没瞧见,陌生且冷冽。
程芙:“……?”
崔令瞻瞪了程芙一眼,淡淡提醒:“程医女,注意身份和场合。”
不是,问候同僚怎么就没注意身份和场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