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他瞥见江戎淮的车停在巷口,就提前回了家,正好让江戎淮看见他被那群人揍得几乎快断气。
江戎淮果然被这场面吓到,让保镖把那几个混混狠狠教训了一顿,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问:“他们想带你去哪里?”
江宴凉凉地发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说:“带我去死。”
然后他一把挥开了亲生父亲的手,踉跄着往屋里走,江戎淮看着这个执拗又倔强的少年,十几年来第一次生出了愧疚。可他还是站起来拍了拍手说:“她这么多年从没找过我,至少说明,你们根本不需要我。到了今天,江家也不可能无端多出个儿子。”
一本厚厚的文件夹砸在了他面前,江戎淮皱着眉打开,发现里面是自己这些年来所有的媒体剪报,包括杂志采访、新闻报导……每一张都被小心地剪下,按照年月分门别类放好,江宴边用毛巾敷着额头上的血洞,边冷笑说:“她是没找过你,因为有人不让她找你。可她这些年从没忘记过你,现在她死了,我只是遵从她的遗愿把这样东西交还给你。其他的,我从没想过。”
江戎淮震惊地翻过那一页页剪报,再冷硬的心也免不了生出裂痕,于是那一天,他终于决定接江宴回家,为了他不被人砍死,也为了补偿那个总是安静而柔弱的女人。
可他不知道,这份剪报并不是钟宛做的。在钟宛心里,江宴的生父丑陋不堪,是她一生都不想去回想的噩梦,可江宴却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这样东西,他明白对付江戎淮这种人,必须不着痕迹、长久谋划,在那些日复一日怀着厌恶收集剪报的岁月里,他反复告诉自己,他迟早要利用这样东西回到江家,爬上权利的巅峰,为钟宛讨回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他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始终很平静,也许是太过深刻的伤口,再怎么往上划刀都不会感觉到疼。可胸口已经湿了一大片,忍不住揉了揉靠在她怀里那人的头发安慰:“你别哭了,我可还没哭呢。”
夏念的泪水湿了又干,有数次都生出想把那群人狠揍一顿的冲动,甚至不止是揍,还得关在黑屋里狠狠折磨,这已经是她能想到最残忍的报复方法。她在十几岁时最大的苦恼,就是爸爸总把她关在家里练功,让她没法像同龄的女孩那样逛街玩乐。她实在没法想象,当年的江宴到底是怎么熬过这一切。
她抹了抹眼泪,翻个身跨坐在他身上,深吸口气问:“她都是怎么对你的!”
江宴的脸上现出丝痛苦,偏过头说:“你不会想知道!”
她把头伏下去,执拗地说:“我要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让你痛苦,我就怎么让你舒服,一样样都帮你补回来。以后你再不会想起那些恶心事,只能想起我。”
江宴身体有些发颤,他突然明白了妈妈的感受,老天对他就算再不多公,只要有了这一样奖励,也能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把作者写哭了,其实我自己清楚写这段男主的黑历史会吃力不讨好,事实上自从暗示男主过去有污点点击和收藏就开始跳水了,可是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会是凭空形成的,如果没有这段,江宴就不会成为开头那个江总,也不会爱上念念。如果是为了看纯粹的甜文而来的读者抱歉让你们失望了,可我还是不后悔这么写,因为我家男主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把他完全展示出来我会觉得心有不甘的。
☆、第48章
在一个与爱人相拥的夜晚,剖开自己最隐秘的伤口,毫无保留的展露人前,这对江宴来说是从未有过的奇异体验,甚至颠覆了他长久以来的一点点垒砌得防御,可现在怀里这人,却是对他勇敢的最好嘉奖。
他很难得地笑了出来,把已经钻进被子里的夏念给一把扯出来:“你别乱动,我们好好说话。”
她想用自己治愈他,可他不愿意,不想让她变成缝合伤口的工具,也舍不得让她沾上那段历史,因为她是干净的,温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好。
夏念抬眸用手指抚过他的轮廓,想起刚才听到的一切,还是觉得身体某处像被针狠狠扎着,吸了吸鼻子说:“江宴,如果一切能重来,我一定会求上天让我早点遇上你,这样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他柔柔摸着她的头,其实很清楚,即使他们能早点相遇,她也没法拯救他,甚至结局只会更加悲惨,但还是低头吻住她的唇说:“现在也不迟。”
她给予他一个长久而缠绵的吻,再多的字句都不及肉。体温暖,由体温传到到心灵,那些碎片她会替他拾起,重新筑起坚固的城墙。
当这个吻结束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曲桦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警方会怀疑你?”
江宴点起根烟,“那天我确实去过她家,可我走的时候,她还活得好好的。”
那次他动用关系把曲桦从警局里保了出来,然后让人把她软禁在自己家里,可她坚持要单独和他谈一次,于是在许多年的噩梦后,他再度走进了那间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可12年过去,他不再是那个认她摆布的少年,站在地板扭曲的倒影中,高高俯视着已走到强弩之末的曲桦。她疏于保养的头发开始现出丝丝白线,眼角折出皱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过去的事,总得有个了结。我手上的东西,你准备用什么来换。”
他挑起个轻蔑的笑:“你以为我真的会怕你曝光当年的事,我顾虑的,不过是怎么处理你能不被人察觉到而已。”
曲桦也笑了:“你当然不怕我曝光当年的事,可你怕的,是我交出那份当年的名单,那里面有你绝对不能曝光的另一个秘密。”她看见江宴的脸色微变,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你可能想不到,我去找了当年星泽出事时的报导,然后通过关系问出了其中的细节,想不到这出豪门□□的大戏里,还能被我发现个熟人。”
她边说边眯眼盯住面前那人,可他手指交握着往前欠身,目光讽刺地落在她脸上:“桦姐,你对我给你的礼物还满意吗?”
曲桦下意识地伸手抚住眼角,暗红色的疤痕,由太阳穴直接延伸到眼角:有多痛,就有多恨。江宴走到她面前,一手钳住她的下巴,一手用指甲盖用力地往她的伤口下划过去:“光一件礼物怎么够,这张脸上还有那么多作画的余地,我怎么舍得让它就这么空着。”
她恐惧地望着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然后听他继续说:“你很聪明,一回来就知道去找江云舒撑腰,料定我在这种情况下不敢动你。可你又太蠢,居然相信那个脑子里只有当季那个包值得买的江家大小姐有能力保你。”
他叹了口气,边在桌布上蹭着手边说:“你如果能狠下心,不顾一切找我报复,也许还有胜算,可你偏偏又想讨点好处回来,到了这一步你根本已经输了。”他目光凉薄,笑容残酷,“对了,我怕桦姐在这里太寂寞,特地找了两个你以前的老相好来陪你,不过他们现在都长大了,以前的事,他们可一桩桩都记得呢,你猜他们会怎么陪你玩?”
曲桦惊恐地瞪大了眼,突然扑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在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谁也没注意到,一颗精致的袖扣滴溜滚落在地上。江宴眉间一冷,把她狠狠甩在地上,价格不菲的皮鞋重重地踩在她胸口上,“记住,你没资格让我亲自对付你,如果你还想留好这条小命不被玩儿死,就乖乖守着那秘密滚回美国去。”
然后他走出门,回忆如碎片般抽离,现在想起来,袖扣就是在那时落下的,可为什么曲桦死之前会把它抓在手里,又是谁杀了她。
“怎么了?”怀里那人见他陷入沉思,生怕他又被拉进糟糕的回忆,连忙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江宴这时才回过神,可他却没法再对她坦诚,他不能冒险让她发现自己身上的另一种阴暗,于是亲了亲她的手说:“没事,睡觉吧,这些事我会处理。”
“可我想帮你。”
“你怎么帮我,把那些写稿的媒体全揍一顿吗?”
夏念撇了撇嘴,然后又跨坐在他身上狡黠地笑:“如果我能帮你呢?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她上身往前勾,衣领里大剌剌露出一片春光,江宴眸色一深,扶住她的腰直接给压下去:“那就好好服侍你,服侍到你舒服为止。”舒服这两个字就贴在她耳边,沙哑中带着性感,夏念羞得一缩脖子,却被那人给一把提到面前:“你自己不想睡,可别怪我。”
这一晚过后,夏念再怎么不舍得,也只能回剧组拍戏。江宴生怕她被记者纠缠,安排自己的司机老陈令开了辆车送她,然后又给她另找了处住所,嘱咐老陈一定得把人平安送到家才能离开。
安排好这一切,他重新回到了星泽,这时那个爆料贴已经红遍网络,星泽门口挤满了各路媒体,连董事们也在等他给个交代。可他却还是照常工作,绝不对自己的私生活多说半个字,因为谣言就像充满氮气的房间,哪怕给予小小的火花,就会引起更大的灾祸。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它们自动消散。
可他没想到的是,有人居然比他先一步动作。
中午午饭后,周晔兴奋地拿着IPAD走进来,说:“江总,你来看这个。”
江宴接过IPAD,发现打开的微博页面里,热搜关键词第一:星泽总裁掉马。里面的评论几乎爆炸,纷纷感慨原来看似高冷的星泽总裁,居然有这么痴汉的一面。
原来记者采访不到夏念,干脆在片场逮到她的好姐妹陆双秋,话题绕来绕去全在夏念身上,陆双秋被逼急了,说出江宴一直在追求夏念的事,不小心透露出他那个小号的名字。记者顺藤摸瓜,立刻扒出那个曾经叫做“姑奶奶你就从了”的马甲,发现这个号完全是为了夏念的官博而注册,从她发的第一条微博开始条条点赞,还附带多条暧昧评论,这下就坐实了两人的关系并非外界所猜测的那样只是□□。
到了下午,夏念突然接受了一家网络媒体的采访直播。这是那个热帖出来后,当事人第一次公开接受采访,于是这场直播点击量迅速破了千万,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
镜头里的夏念似乎饱受困扰,没有化妆的脸蛋上显出疲惫,声音轻柔而坚定:“这两天,很谢谢媒体朋友的关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我和江宴确实是真心相爱,至于那些帖子里写的因为过去阴影而产生的怪癖,那一定不是我男友。因为……“她顿了下,带了些赧意低头说:“我可以替他作证,我们在任何方面都非常和谐。”
然后她素白的脸上泛起微红,似乎有点局促地缩了缩手,差点把旁边的话筒碰到地上,幸好她手脚利落,立即伸手接住,可今天穿了件V领衬衣,就在弯腰的那刻,现场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清楚地拍到肩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