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两条甬道,一条笔直往前,另一条转向右边,涂灵和许渊立刻选择右拐,身后的人形浮雕失去目标怔在原地茫然四顾。
两人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分叉口停下,许渊捂住胸膛喘气:“那些玩意儿没跟上来吧?”
涂灵用夜明珠晃一圈:“暂时安全。”
“现在该往哪边走?”
涂灵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毫无差别的两条路,没有给她提供能够判断的依据。
“要不把弥烛拿出来试试?”许渊提议:“否则我们像无头苍蝇在这里碰运炁,什么时候才能返回地面?”
涂灵稍作犹豫,就在这个当头,熟悉又难听的铃声开始作祟,整个洞穴震颤不已,在地下听见的比昨夜还要恐怖,仿佛能穿透身躯将人凌迟。
许渊却没什么痛苦,只是觉得噪音太大,捂住耳朵谩骂:“这是想让我们七窍流血。”
涂灵猛地抱住头,脑袋里的血管撕裂般疼痛,眼冒金星,一阵天旋地转,她摇摇晃晃摔到地上,胸膛内翻涌着暴戾之气,堪比烈焰焚烧。
许渊赶忙搀扶:“快念咒,一会儿铃声就停了,撑住。”
她现在浑身冷汗,根本什么都念不出来。
许渊见她额间法印发黑,眼皮子抖了抖,心想这么漂亮的浊炁放在她身上真是可惜,暴殄天物,可惜至极。
“要是我法力高深些,说不定能帮你抵御铃声。”许渊满脸挫败:“我知道一种功法比清心咒厉害,可惜道行太浅,帮不上你。”
“闭嘴。”涂灵怒火中烧:“已经够烦了,你能不能不说话?!”
“……”
在她濒临崩溃时,五脏铃终于停止折磨。
涂灵浑身发抖,大口大口地喘息,坐起身,脑中嗡嗡直鸣,她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麝姑堡用敏翅虫寻找邪祟失败,并非结界的原因,而是……”
“而是什么?”许渊忙道:“既然与结界无关,那么弥烛应该不受影响吧?快用它确认五脏铃的位置!”
这是他第几次怂恿她拿弥烛来着?
涂灵狐疑地瞥过去,此时脑中的嗡鸣消失,她正欲起身,心魔的声音却出现了。
“傻徒儿,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没看清他的真面目?”
桑九?
“既然得了我的浊炁和心魔就该好好利用,如此防备抵触,我如何能出来为你指点迷津呢?”
“走开!谁要你指点!”涂灵烦透了。
许渊做出惊愕的神色:“你、你在和我说话吗?”
桑九讥讽的笑声充斥着她的大脑:“反教有一门无相功,只有上九流的法力才能掌握,学得此门功法可以变换外形和容貌,既然你怀疑身边这个小白脸,怎么不想想他到底什么身份呢?”
涂灵用力摆头,因为五脏铃的刺激,她对心魔失去招架之能,思维和思绪全然不能自控。
许渊扶住她的肩,关切道:“没事吧?可别吓我。”
桑九轻笑:“好徒儿,你难道没有闻到他身上畜生的气味吗?”
畜生?
涂灵瞬间醒悟,思绪飞快运转,此人性情确实有几分熟悉,嚣张,自恋,他说他叫许渊,而涂灵在游戏世界还认识一个姓许的,许明宗,他消失在清凉城,至今下落不明。
答案呼之欲出,涂灵浑身毛骨悚然,肩膀全麻了,险些不敢转头。
怎么就没想到呢?他瞎了左眼,这么明显的特征,涂灵竟然没有联想起来!
可他费尽心思潜伏在自己身边有何目的?甚至甘愿下井陪她涉险?
“他要弥烛啊。”桑九笑说:“或许还想要你的浊炁,当心了,乖徒儿,此人阴险狡诈,而且法力比之前高强,千万别被他骗了。”
涂灵强忍着厌恶站起身:“我没事。”
许渊松一口气:“吓我一跳,唉,从束悠城认识,大家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危险,这次必定也能扛过去,别担心,朋友同心其利断金。”
涂灵点头。
甬道再度传来蠕动的声响,又一批人形浮雕活过来。
许渊咬牙切齿:“没完没了,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他挽起袖子,做好牺牲自己的架势:“涂灵你先走,那些脏东西交给我!”
“那怎么行?”涂灵作担忧状:“你一个人如何应付得过来?”
“别担心,我能拖住它们。”许渊催促:“快去找五脏铃,别管我!”
“可是为什么?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做,而且我一直都在怀疑你。”
许渊自嘲般一笑:“朋友嘛,赴汤蹈火,肝胆相照,我愿意为朋友付出,自愿的,你不必心有负担。”
说完,他咬牙冲向人形浮雕。
涂灵冷冷看着,往后退入另一条黑暗的隧道。
没猜错的话,许渊一会儿就会安然无恙出现在她面前,做戏嘛,装了一路的弱小,再来个牺牲奉献的戏码,博取她的信任和同情,彻底变成自己人,到时不管骗她拿出弥烛还是浊炁都不在话下了。
铺垫那么久,也真难为他这番心机。
涂灵从虚怀里掏出弥烛,轻轻吹燃。麝姑堡的敏翅虫在每个井口徘徊,其实并未找错,因为每个井口都是对的,可以说地祖山庄整个地下都是邪祟,无处不在。
或者说,此时此刻,她所在之地就是地祖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