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并不在意成为瑶池阁的猎物,涂灵有点担心自己和温孤让的安危:“结界怎么破?你让我们先走吧。”
“哎哟哟,”荒胥又阴阳怪气起来:“好歹一起淌过碎尸雨,你怎么光惦记自己跑路?好戏还没开始呢,想上哪儿去?”
涂灵皱眉盯住,手指摸向温孤让的脉搏。
那边荒胥似笑非笑地打量薛氏夫妇:“别怕,夫妻本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水乳交融才算恩爱,不是吗?”
在对方惊恐万状的目光下,荒胥掐诀念咒,使出嵌花入玉的功法。
帐幔翻飞,香炉缥缈的烟雾变成诡异妖冶的颜色,桌椅颤动,薛氏夫妇终于在极度的恐慌中放声大叫:“啊——”
涂灵以为他说的功法只是为了骗取怜霜的身体,没料到真会施展出来!
没错,反教二十七劫以害人为乐,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涂灵欲制止,抬起右手:“乾剑金,坤顺轮,魁雷电,玄信星,轰披烈,罡行正,月星斗,唵,乾元亨利贞,剑开!”
真炁从指尖形成一把无形的薄剑,刺向荒胥。
没看清怎么回事,他只是抬了抬眉梢,那剑气竟然掉头反攻,涂灵闪身躲过。
薛氏夫妇的惨叫声刮耳锥心,香炉燃烧妖冶的烟雾将他们包围,涂灵直接冲向荒胥。
还没近身,她被掌风击中,身体腾飞,眼看要砸向墙壁,一只宽厚的手掌托住她的背心,将她稳稳接住。
涂灵回头一看,是温孤让醒了。
来不及说话,他开始朝荒胥发动攻击。
温孤让的剑指显然具备更强杀伤力,荒胥不得不打断功法来抵御。
“好啊,我还以为你是个病秧子呢!”荒胥饶有兴致调笑:“你们俩的真炁一脉相承,跟谁学的,出自哪门哪派?”
涂灵对温孤让说:“昆崖也算我们半个师父,这个荒胥便是反教二十七劫,当年那些打劫的设计陷害山神,今日又与我们为难,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荒胥闻言高高地挑眉,竟十分惊喜的模样:“本教秘辛,连许多弟子都不知道,你们如何知晓?!”
涂灵不予理会,自顾双手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杀!”
《九字真言》是万金油,能破阵诛邪,捉鬼驱魔,随个人道行深浅展露威力。
荒胥以为她起了个大招,下意识分出真炁抵挡。
“……”
然而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奇怪地望去,涂灵面无表情:“我根本就不会。”
上当了。
荒胥真炁分散,无力维持结界,瑶池阁的人提刀冲了进来。
“反教奸贼,还不束手就擒!”
荒胥冷笑:“一身蛆味,也不洗个澡再出来混。”
“恶贼,少废话,瑶池阁专杀穷凶极恶之徒,被我们盯上,你这辈子都跑不掉!”
“呸,你们那些变态的修炼功法当我不知道?装什么名门正派?”荒胥袖子一挥,香炉砸向众人,哐当落地,里面厚厚的香灰翻腾飞舞,像刮起沙尘暴。
荒胥趁机夺窗而去,大笑道:“涂灵,温孤让,后会有期!”
瑶池阁的人压根儿不理会薛氏夫妇,登时朝着荒胥离开的方向追去。
薛家的少爷少奶奶、叔伯婶娘等一众亲眷涌入院子,因惦记当家的安危,迫不及待跑进堂屋。
“爹,娘……”
“老爷!夫人!”
当他们看见堂屋里融为一体的两个人,霎时发出绝望而惊惧的喊叫。
“啊——啊——”
涂灵亦屏住呼吸钉在原地。
薛夫人的小半颗头嵌在薛老爷肩膀里,只剩左眼和下半张脸露在外面,艰难喘息。薛老爷的左臂融进薛夫人的身体,五根手指却从她腰侧伸出来,若有似无地颤动。
涂灵想起束悠城惊奇班子那些畸形人,都远不如眼前的怪物可怖。
旁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她也抵不住想呕,脸色煞白。
“别看了。”
温孤让挡住她的视线。
“嵌花入玉……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变态的功法?”涂灵难以置信。
“杀了我吧。”薛夫人痛苦哀嚎:“求求你们,杀了我……”
“娘啊!娘!”两个少爷不敢靠近,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涕泪满面。少奶奶吓晕过去,丫鬟扯乱自己的头发,疯了般夺门而出。
“给我个痛快。”薛老爷声音颤抖,用祈求的眼神望向儿子。
温孤让见他们一家如此惨烈,实在不忍:“或许还有法子补救,切勿丧失希望。”
闻言,薛家少爷跪着扑到他跟前:“只要能救家父家母,即便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