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翡月抠着手指头低落的没抬头,只听纳兰揆叙又说:“都怪二叔当初贪心,想着这能入宫的千载难逢好机会,便是去个一年半载,御前得了脸,以后你嫁人也能叫人高看你几分。”
纳兰翡月不安的抬起头来,素日威严的二叔今日和颜悦色,说的全是她不爱听的。
她想反驳,又想着过来前她娘的嘱咐,生生咽下去了。
纳兰揆叙却还说个没完,图穷而匕现:“哎,说来也都怪你,拿了人家的诗册回来显摆,如今宫里若怪罪下来,你让二叔如何是好?”
纳兰翡月不满道:“虽是我拿回来的,可又不是我弄丢的!”
纳兰揆叙面色一冷:“你个黄毛丫头不懂事,你可知道为了你这一番,给家中惹了多大的麻烦?为今之计,为了叫上头消气,我想好了,明儿我就上书请旨,让你从上书房出来。”
“我可是把我这张老脸豁出去保你!你……”
纳兰翡月不爽的瞪大眼睛:“然后呢?叫纳兰淳雪顶上去是吗?她从前不是不肯去吗?”
“你也知道她从前不肯去!还不是为了你捅的篓子,她要去给你收拾烂摊子!”纳兰揆叙拍桌子,纳兰翡月直接站起来:“我不用她帮我收拾,我自己去求人!”
“站住!反了你了!你……你去求谁?”
纳兰翡月觉得失望极了,又不知道何处说理去,站定后也没转身,闷闷道:“去求林姑娘,去求福惠阿哥,他们,说不定肯原谅我。”
“原谅你有什么用?”纳兰揆叙一面无语,一面觉得当初把这个孩子送去宫里简直是一招臭棋:“你记得咱们纳兰家的祖训吗?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家族面前,个人只是小我!”
——
虞衡且记着仇呢,他跟自己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但他不去发作,他爷爷那边却搞出幺蛾子来。
康熙帝看热闹不嫌事大:“听说朕的御史为了给女儿博个好名声,竟编了本书叫女儿署名……”
虞衡瞪大眼睛:“谁说的?谁!敢不敢来对峙!”
康熙帝托着腮,笑眯眯道:“是不是真的呀?”
这是虞衡从来没想过的角度,简而言之,这非人类的思维,八成是有人闲的,又嫉妒的阴暗爬行,才搞出这种酸鸡言论。
而用虞衡的正常人思维一想,此事和谁有关,谁就是这个言论的传播者。
本来已经看在黛玉面子上打算放过纳兰家一马的虞衡彻底暴躁了。
不是吧不是吧!
耽误他做任务就算了,居然还敢诽谤林妹妹!
这回纳兰翡月就是哭晕在上书房也不好使!
虞衡正打算动身,转念一想,咦?
他爷爷最近忙的就差四脚朝天了,怎么忽然闲到管他们这群小学鸡的闲事了?
虞衡不爽,他又想起来前几天他在亭子里独自落寞,想静静的时候,他爷爷就忽然“神兵天降”,说是来御花园散步看花,其实是来看他的泪花的吧!
闲的没事想看花,不如去看看你儿子们扯得那堆头花!
虞衡伸手,决定再给他爷爷一次机会:“皇爷爷,诗册能还给我吗?”
康熙帝在案上敲了敲手指:“朕还有一些没看完!”
虞衡假笑:“皇爷爷英明神武,又看了这么久,这诗册到底是谁所编,您心里有数吧?”
“有数。”康熙帝点头,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就是觉得新奇,林御史当年中探花时已年过而立,怎么他竟能生出如此聪明的姑娘来呢?”
虞衡叹气:“皇爷爷,这有什么奇怪的?您想想我有多少叔叔,他们哪个不是天资聪颖,人中龙凤,博学多才之人?”
康熙帝不笑了:“你这么认为?”
虞衡认真道:“大伯我们就不说了,二叔是您一手带大的,您最清楚,三叔学富五车,我爹我就不适合评价了,五叔乐善好学,七叔天资聪颖,八叔博学雅致,九叔……九叔善学多国语言,天赋异禀,还用我列举下去吗?”
好险,再说下去就到十叔了,十叔在学业方面实在夸不下去,虞衡悄悄松了一口气。
康熙帝点点头:“可惜了,朕这么多儿子……”
可惜了,这么多儿子,您老挑花眼了呗!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你看林妹妹那般的有几个?可连她都还有个心软的毛病,哎。
把老爷子从嘻嘻搞到不嘻嘻,虞衡又阴阳怪气了几句,还把前些日子想发的疯,想告的“叼状”都吐露了一遍。
他相信在他的不懈挑拨之下,他爷爷再去查,一定能精准发现他二叔和八叔的小动作。
求求了,他做不了任务,大家都别好过!
至于回上书房后纳兰翡月又来求情,这回她看起来比从前稳重多了,但虞衡心里有气,一面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一面又写了一个条子:“呶,叫你二叔进宫求情的时候带上,就说是本阿哥赏他的。”
纳兰翡月感激的接过去,连声道谢:“阿哥,以后我一定给您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黛玉却伸手要接过条子来看。
纳兰翡月是亲眼看着虞衡写的,写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然不太好听,也不太情愿,但总归她能去二叔那里交差了。
黛玉无奈叹气:“你再看看,他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