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总算比方才要清醒了一些。
“洋人哪来这麽多弯弯绕绕……幸亏有你提醒我啊!不然可就误了大事了!”詹德运拉着帐房先生的手不放。
帐房先生看詹德运终于能好好说话了,赶忙把今天的来意跟他捣鼓明白。
“买大烟的钱我早就准备好了,您甭操心。还是说回印章的事儿吧!”
账房先生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如何从一家杂货钱的米袋子,追查到詹家的大仓库,然後对仓库管事盘问之後才发现……
“之前弄丢了的印章,在四太太手上!您知道这事儿吗?仓库管事还以为是你您给她的,所以才没有向我报告!”
“不会吧……她敢偷我的印章?”詹德运直摇头,“我和她住在同一个房子,我就不信她胆子有那麽大!!”
……詹德运和帐房先生的对话,全都落在了在门外偷听的时穗和苗珏的耳朵里。
时穗听到这,已经掩饰不住笑意了。
“我的胆就是这麽大,怎麽的啦?”
她命人一脚踹开了詹德运的房间门,里头的烟雾瞬间像洪水一样汹涌出来。
苗珏被这刺激的气味给呛了,捂嘴咳个不停。
等烟雾稍稍散去一些後,苗珏看清了房中的光景,不禁捂着眼睛“啊——”了一声,然後迅速扭过头去。
原来这詹德运只穿着单衣单裤。
上衣纽扣全开,露了大半身子出来,两腿还成“大”字形张开,搁在榻边的两张小桌子上,极为放荡不雅。
突然有人闯进自己的房间,詹德运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等帐房先生惊恐地唤了声“四太太丶六太太?”以後,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好啊……!”詹德运在丫鬟的搀扶下抖着腿强行站起来,“我刚想去找你嘞,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居然偷詹家的印章?!你嫌命长了!!”
时穗拍了拍掌,呼唤左右:“来人啊,二少爷吸大烟吸到神智不清,快来人给他好好醒醒脑!”
她一声令下,小翠便带着下人,拎着几桶冷水过来,二话不说,全浇在了詹德运的头上!
“啊——好冷!!你们疯了?!!”
詹德运呜啦呜啦地鬼叫了几声,他本来就衣衫不整,被水这麽一浇,头发全都拉耸下来,贴在额头上。
风一吹,他身上浸凉浸凉的,连打几个喷嚏,鼻涕眼泪一起往外冒,别提有多狼狈可笑了。
大总管都看慌神了,跪下来为詹德运求情:“四太太!四太太息怒啊!詹老爷进医院前交往过了,由您来当家,按家规行事。您打谁都行,可二少爷是商行的掌舵人,打不得的啊!”
这时,人群背後又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谁敢动我儿子,我就跟谁拼命!”
时穗回过头去一看,憔悴的二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赶到。
“太好啦,人终于到齐了!”
时穗嘴角泛着笑意,用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闹哄哄的丶各怀鬼胎的每一个人。
“大家都睁大眼睛给我好好看看清楚,敢在咱们中华民国的土地上吸大烟,会落得个什麽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