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冰冷的数字:oo,ooooo。备注依旧是那十年不变的、简短而讽刺的两个字:“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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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五号,像设定好的程序,精准无误。
巩丽的目光在那个名字和那个数字上停留了足足十秒。然后,她伸出手指,没有点开那条信息,只是轻轻向右滑动了一下。
那条代表着十年枷锁、十年交易、十年空洞生活的信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她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放回包里。动作从容,没有一丝留恋。
车子拐过一个弯,驶离了繁华的主干道,进入了一条两旁栽着高大梧桐树的老街。阳光被浓密的枝叶切割成碎金,斑驳地洒在车窗上,也洒在巩丽的脸上。她微微侧过头,看向窗外。
老街两旁是有些年头的店铺,五金店门口挂着叮当作响的风铃,小餐馆飘出家常菜的香气,杂货店的老板娘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摘着豆角,几个放学的小学生背着书包追逐笑闹着跑过……充满了琐碎而真实的烟火气。
一种久违的、带着尘埃味道的暖意,随着车窗缝隙钻进来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高级餐厅的香氛,没有了王建国身上那冷冽的古龙水味,没有了张阳刻意喷的、甜腻的须后水气息……只有梧桐叶的微涩,饭菜的朴实香气,还有阳光晒在柏油路上的淡淡焦味。
车子在老街尽头一个安静的小区门口停下。铁艺大门有些旧了,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门卫室里,一个头花白的老大爷正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摇头晃脑。
“女士,到了。”司机提醒道。
巩丽付了车费,道了声谢,推门下车。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不知谁家阳台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钢琴练习曲。她循着记忆,走向最里面那栋灰白色的多层住宅楼。单元门是那种老式的绿色铁门,门锁有些生锈了。
她从手袋的最里层,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把小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铜钥匙。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出“咔哒”一声轻响,带着一种沉睡被唤醒的滞涩感。
推开单元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旧时光气息的、微凉的风扑面而来。楼道里光线有些昏暗,墙壁上贴着早已过时的宣传画。
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高跟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出空旷的回响。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墙壁上孩子们留下的涂鸦和斑驳的痕迹。
终于,在三楼东户的门前,她停下了脚步。
深棕色的防盗门紧闭着,门把手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她拿出钥匙,再次插进锁孔。这一次,转动得更慢,更用力。
“咔哒。”
门锁弹开了。
她轻轻推开房门。
一股陈旧的、带着淡淡霉味的空气涌了出来。客厅的窗帘紧闭着,光线昏暗。模糊可以看到蒙着白布的沙、桌椅的轮廓,一切都覆盖在厚厚的尘埃之下,像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巩丽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这片被尘封的天地。
许久,许久。
她抬起脚,迈了进去。高跟鞋踩在落了厚厚灰尘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个清晰而孤独的脚印。
她反手,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
将那个金光闪闪的“王太太”的世界,连同那每月十万的冰冷枷锁,连同张阳刻意讨好的笑容,连同儿子那充满鄙夷和伤痛的眼神……都关在了门外。
隔绝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线里无声地飞舞。
巩丽走到客厅中央,站定。她没有急着去拉开窗帘,也没有去掀开那些防尘的白布。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脚下地板的坚硬,感受着空气中那陈旧的、却无比真实的尘埃气息。
然后,她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空气带着灰尘的微呛,带着老房子特有的木质气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霉味……却无比真实地充盈了她的肺腑。
一种久违的、微弱却清晰的悸动,在沉寂了十年的心湖深处,极其缓慢地,漾开了一圈涟漪。
自由。
原来,自由的味道,是尘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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