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怒火一旦点燃,便如同燎原之火,精准、冷酷、不留余地。
在确认杨兵是蓄意谋杀未遂的第二天,一场无声的围剿开始了。这不是街头斗殴式的报复,而是更高维度、更彻底的摧毁。方廷皓坐在书房里,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着信息和报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睛里深不见底的寒意。
第一步,切断所有退路。
杨兵出狱后赖以生存的地下借贷公司,在三天内接连收到税务稽查、消防检查、劳动监察的联合突击。账目漏洞、安全隐患、非法用工,问题一个接一个被挖出。第四天,公司账户被冻结,营业执照被吊销。那个曾经拍着胸脯说“兵哥放心,兄弟们都挺你”的光头老板,在接到某个电话后,连夜带着钱跑了。
第二步,瓦解社会关系。
杨兵那些所谓的“兄弟”,几乎在同一时间遇到了各种“麻烦”。刀疤脸因为被人举报藏毒,家里被搜出违禁品——当然,是“有人”提前放好的。其他几个主要同伙,有的突然被以前得罪过的人找上门,有的莫名背上高利贷,有的现自己的家人收到威胁信息。树倒猢狲散,不到一周,杨兵现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第三步,摧毁经济基础。
杨兵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是还在服刑的哥哥杨虎。但杨虎的妻子和儿子还在外面生活。方家的手段很“文明”:杨虎妻子工作的市“恰好”裁员,她第一个被辞退;她试图找新工作,却现自己的简历莫名其妙出现在多家公司的黑名单上;儿子在学校开始被孤立,因为“有同学家长听说他叔叔是罪犯”。
没有暴力威胁,没有直接恐吓,但无形的压力像一张巨网,越收越紧。杨虎的妻子打电话到监狱,哭诉生活艰难。杨虎在监狱里暴跳如雷,却无能为力。
第四步,法律层面的彻底封杀。
警方对车祸案的侦查原本因为杨兵逃逸而进展缓慢。但突然之间,各种证据开始“浮出水面”:肇事车辆的来源被查清(是盗窃车辆),套牌的制作窝点被端掉,甚至杨兵出狱后多次踩点跟踪杨凌的监控记录也被完整梳理出来。故意杀人未遂、危险驾驶致人重伤、盗窃机动车、伪造车牌……数罪并罚的刑期计算下来,足够他在监狱里待到老。
杨兵不是没想过跑。但当他准备用最后一点钱买张车票离开这座城市时,现自己已经被限制出境。当他躲进城乡结合部的小旅馆时,当晚就有警察“例行检查”。当他走投无路,试图联系以前道上的人借点钱时,现所有电话都打不通了。
第七天深夜,杨兵蜷缩在桥洞下,又冷又饿。手机早就没电了,口袋里只剩下几个硬币。他想起一周前自己开车撞向杨凌时的快意,想起哥哥杨虎在监狱里咬牙切齿说“不能放过她”的样子。
现在呢?
哥哥的刑期可能会因为他的愚蠢而增加。嫂子和侄子的生活被他彻底毁了。他自己,马上又要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而且这次,刑期会很长很长。
桥洞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束扫进来,照亮了他肮脏的脸。
“杨兵,你涉嫌故意杀人未遂,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戴在手腕上时,杨兵突然笑了,笑声嘶哑难听。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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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方家雷霆报复的冷厉相比,医院里的时间像是凝固了。
icu外的走廊成了火箭少女成员和方家人的第二个家。她们排了班,确保任何时候都有至少两人守在外面。公司暂停了她们所有行程,声明只说成员因健康原因需要休养,细节没有对外透露。
杨凌还在昏迷。
已经十天了。
她安静地躺在icu的病床上,身上连着呼吸机、心电监护仪、脑电图仪……各种管线和电极片让她看起来像个脆弱的实验品。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睫毛长长的,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胸口随着呼吸机规律地起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医生每天会出来通报情况,内容大同小异:生命体征平稳,但意识没有恢复迹象。脑电图显示脑电活动微弱,符合持续性植物状态的典型表现。
“有时候,患者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主治医生对守在外面的人说,“虽然他们无法回应,但听觉可能是最后丧失的感官。你们可以多跟她说说话,也许……能刺激到她。”
于是,说话成了最重要的任务。
孟美岐每天会带来团队最新的练习视频,在杨凌床边播放。“凌凌,你看,这是新编的舞,你快点好起来,我们等你回来一起跳。”
吴宣仪会轻声读诗,或者讲一些温柔的故事。“今天读的是你最喜欢的那位诗人的作品,记得吗?你说他的文字像月光。”
杨越说得最多的是琐事。“凌凌,我今天又差点把yay气哭了,你快点醒过来帮我说情啊。”“食堂的饭越来越难吃了,你快好起来,我们溜出去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