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无咎站起身,对着三郎君微微一笑,那笑容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明朗。
“与三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郎君高才,无咎心悦诚服。”他说道,“初次见面,未备礼物,实属失礼。方才见营地旁有条小溪,水质清冽,想必溪中有鱼。不如由我去捉几条来,与三郎君一同烤食,既可尝鲜,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是一个姿态。
也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做法,既能拉近与三郎君的距离,又能展现他并非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而是有着实际生存能力的实干者。
三郎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点了点头。
温声道:“如此,便有劳王郎君了。”
王无咎也不多言,挽起袖子,便径直朝着溪流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叫上自己的仆人,也没有向崔家借用任何下人,显然是打算亲自动手。
三郎君坐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转过头,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雁回。”他轻声唤我。
我躬身应道:“郎君有何吩咐?”
“去帮帮王郎君。”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让我去?
我迟疑了。
我的身份是“雁回”,一个沉默寡言、只负责三郎君安全的护卫。
我的职责是守护,而非伺候。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与王无咎——那个承载着我一段血腥记忆的何琰,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每一次靠近他,都像是在靠近一个漩涡,随时可能将我卷入其中。
多年前因为他,我已在三郎君的院中跪足三日。
这次,我只想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而不是入局者。
然而,三郎君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这是我作为“雁回”的本分。
而且,我能感觉到,三郎君让我过去,绝非让我去打下手那么简单。
心中念头飞转,我压下所有情绪,低声应道:“是。”
我迈开脚步,朝着溪边走去。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王无咎已经脱了鞋袜,赤脚站在冰凉的溪水里,正屏息凝神地盯着水中的游鱼。
他的动作很专注,也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容易。
他的背影挺拔,比三年前要坚实许多,他毕竟是长大了。
但那份专注与冷静,却与记忆中那个为父收尸的少年,分毫不差。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警觉地回过头。
看到是我,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化为友善的微笑:“雁回是吧?三郎君让你来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似乎也习惯了我的寡言,并不在意。
他用削尖的树枝,以极快的度刺向水中,转眼间便叉上了两条活蹦乱跳的肥鱼。
他将鱼甩到岸边的草地上,对我说道:“劳烦你处理一下,我去再捉几条。”
我看着地上扑腾的鱼,没有犹豫。
我现在的身份是“雁回”,一个干脆利落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