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漆黑,深邃,带着惯有的冷漠。
却在看清我此刻震惊表情的瞬间,划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
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无数次执行任务,无数次我犯蠢或者冒险时,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都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傻了?”
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咫尺之间响起。
声带的震动通过我们紧贴的胸膛传来,引起一阵奇异的共鸣。
这声音……确凿无疑,是雁回。
巨大的震惊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让我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出一声干涩的“你……你……你……”,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怎么可能?
雁回没有毁容?那他为何要骗过所有人?甚至……甚至连三郎君也一并瞒着吗?
不,三郎君那般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解释是,这是三郎君默许或安排的伪装。
可是为什么?一个侍卫,需要隐藏真容到这种地步?
甚至那张脸……还带着几分三郎君的影子。
“是我。”
雁回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冷冷地,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无奈,再次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它听起来虚弱且充满了不真实感:“那……你的脸……”
“你终于看到了。”他简短地吐出几个字。
显然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眼神示意了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别看了,先看清楚状况。”
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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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提醒,我才终于将注意力从他的脸上移开,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艰难地转动眼珠,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典型的俚人木屋,昏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味,混合着陈旧木头的腐朽气息。
窗户被关着,只有几缕极其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
而我们,正以一种极其诡异且暧昧的姿势被绑在一根粗壮的立柱上。
绳索并非普通的麻绳,而是一种不知名的藤蔓,坚韧异常,且带着细微的倒刺。
只要稍微挣扎,倒刺就会陷入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
最要命的是这绑法。
我和雁回并非背对背,而是面对面。
我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他的双手亦然。
为了防止我们逃脱,绑匪将我们的躯干紧紧勒在一起,胸膛贴着胸膛,膝盖抵着膝盖,彼此的呼吸交缠,温热的气息毫无阻隔地喷洒在对方的颈侧和面颊上。
这种姿势,若是放在平日,足以让我拔刀杀人。
但在此时此刻,这是防范我们互相协助逃脱的绑法。
也更像是一种羞辱,或者是一种恶趣味的惩罚。
“我们被绑了。”
雁回的声音依旧冷淡,仿佛被绑的人不是他,或者这种亲密接触对他来说毫无波澜。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内息,却现那股绵软无力的感觉依旧盘踞在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