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摆着四张土炕,炕上铺着干草,墙角堆着几个豁口的水缸,蛛网在房梁上随风飘荡。林晓燕“哇”地一声哭出来:“这怎么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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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也愣住了。她从小住的是机床厂的职工楼,虽然只有一间半,却铺着木地板,刷着白墙。
她咬着嘴唇走到窗边,捅破窗纸往外看,能看见院子里的鸡窝和远处的玉米地,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她。
“先打扫一下吧。”苏瑶转身拿起墙角的扫帚,“总不能一直站着。”她说话时声音有点抖,却努力挺直了背。
林晓燕抽抽噎噎地跟着她,拿起抹布擦桌子,擦着擦着又哭起来:“我想我妈……”
男知青们已经开始收拾了。苏瑶听见隔壁传来陆逸尘的声音,他在跟人商量怎么搭桌子。
她端着水盆出去打水时,看见陆逸尘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根钉子,不知在测量什么。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黄土路融在一起。
井台在院子中间,是块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苏瑶摇着辘轳打水,绳子勒得手心生疼,好不容易才提上来半桶水。
她正往盆里倒,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回头看见林晓燕掉进了井台边的泥坑里,新买的裤子沾满了黄泥巴。
“哎呀!”林晓燕坐在地上哭起来。苏瑶赶紧放下水盆去扶她,刚走两步就听见陆逸尘的声音:“别动,我来。”
他不知从哪儿找了根木棍,递给林晓燕让她抓住,自己则稳稳地站在泥坑边,伸手把人拉了上来。
“谢谢……”林晓燕哭得更凶了。陆逸尘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块肥皂递给她:“去洗洗吧,井水凉,别感冒了。”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苏瑶沾了泥点的裤脚上,顿了顿又说,“墙角有柴灰,能吸潮气。”
苏瑶这才现自己的裤脚也脏了。她谢过陆逸尘,扶着林晓燕回屋,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刚才陆逸尘伸手拉人的时候,她看见他手腕上有块浅浅的疤痕,像被什么东西烫过。
收拾到傍晚,屋子总算能看了。苏瑶和林晓燕把干草铺得厚厚的,铺上自带的褥子,总算有了点家的样子。
窗外渐渐暗下来,村里升起炊烟,混着饭菜的香味飘进来。苏瑶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半个窝头。
“开饭喽!”王支书在院子里喊。
苏瑶跟着人群走到堂屋,看见长条桌上摆着几个大碗,里面是玉米糊糊和腌萝卜,还有一盆黑乎乎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倭瓜炖土豆。”有人小声说。
苏瑶拿起粗瓷碗盛了糊糊,刚喝一口就皱起了眉——玉米糊糊有点喇嗓子,还带着股生味。
她偷偷看陆逸尘,他正吃得认真,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
晚饭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下起雨来。雨点打在茅草屋顶上,噼里啪啦响得像放鞭炮。
苏瑶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的褥子还晒在外面,赶紧放下碗往外跑。等她把褥子抱回来时,已经被淋得半湿了。
“先放炕头烤着吧。”林晓燕递过来块抹布。苏瑶擦着褥子上的水,听见雨点敲打着窗户纸,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候上海的家里,母亲应该在厨房煎带鱼,父亲坐在灯下看报纸,收音机里放着越剧……
“给。”
苏瑶抬头,看见陆逸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张油纸。“
这是烤干的玉米面饼,”他把油纸递过来,“刚才在灶膛里烤的,能顶饿。”
饼子还带着热气,苏瑶接过来时,指尖又碰到他的手,这次没觉得凉,反而有种暖暖的温度。
“谢谢。”她小声说。陆逸尘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东屋。
苏瑶咬了口饼子,玉米的香味混着烟火气在嘴里散开,突然觉得没那么想家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屋顶,像一温柔的催眠曲。
她把半干的褥子铺在炕头,靠着墙坐下,从饼干盒里摸出那本《唐诗宋词选》。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她翻到苏轼的《定风波》,手指划过“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心里忽然生出点勇气来。
也许,这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苏瑶抬头望向窗外,雨帘中,能看见远处的玉米地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明天,她就要在这里,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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