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仔森此刻显然又是药劲没过,眼神涣散,脸上挂着迷离而亢奋的笑容,走起路来像是踩在棉花上,摇头晃脑。
“吉吉米仔!”官仔森大着舌头,一屁股在吉米仔对面坐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几乎要趴到桌上。
“看看什么这么入神啊?哦——报纸啊!”
他目光扫到报纸上林耀东的照片,像是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声音陡然拔高,“哇!股神!林耀东啊!”
“物品今早也看到了。”
”啧啧,三天,一千四百万!我们和连胜什么时候出个这样的人才就好了!”
吉米仔不想接话,只是默默地将报纸叠好,放到一边。
官仔森却来了劲,用手指点着吉米仔:“我说吉米啊,你看看人家!同样是混社团,人家怎么就那么巴闭呢?”
“你呢?一天到晚跑去上那些什么财课,有什么用?”
“听老大一句劝,别浪费那些钱和时间了,有那功夫,不如想想办法,去跟这个林耀东套套近乎,学两手真本事才是正经!”
这话虽然是从浑浑噩噩的官仔森嘴里说出来,却意外地说到了吉米仔的心坎里。
他确实动了想去结识林耀东的心思,不只是为了学炒股,更想看看这个和自己相似的异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嗯,知道了,森哥。”吉米仔敷衍地应了一句。
“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官仔森见吉米仔听话,顿时眉开眼笑,拍着吉米仔的肩膀:“这就对嘛!吉米,老大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听我的,准没错!等你也成了股神,老大我跟着你吃香喝辣!”
说完,又是一阵得意而迷糊的笑声。
吉米仔勉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看着窗外上海街熙攘的人流,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不远处的旺角,飘到了那个名叫林耀东的男人身上。
跟了官仔森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大,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二个重大错误,但路总是人走出来的,他吉米仔,从来不信命。
与上海街那边的精致茶馆相比,屯门的气氛则要粗犷得多。
午后,一家桌球馆里烟雾缭绕,撞击声和喧哗声不绝于耳。
生番正光着膀子,和几个小弟打桌球,身上狰狞的刺青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大哥!大哥!快看报纸哎呀!”一个小弟手里挥舞着一份报纸,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心情正不爽的生番一脚踹在屁股上。
“丢你老母!慌慌张张,你个头被门夹扁了是吧?”生番骂骂咧咧。
“明知道老子看到字多就头晕,还拿报纸来触我霉头!”
小弟揉着屁股,一脸急切:“不是啊,大佬!是林耀东!报纸上说,他炒股赚了一千四百万啊!”
“什么?!”生番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抢过报纸。
他虽然不爱看书读报,但阿拉伯数字还是认得的。
当看到那串长长的零和旁边林耀东那张冷静得令人讨厌的脸时,生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羡慕、嫉妒、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一股酸溜溜的怒气。
“扑街仔!走了什么狗屎运!”生番啐了一口。
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那篇报道,仿佛想从字里行间看出花来。
他猛地想起正事,也顾不上打桌球了,抓着报纸就往外冲,“我去找老大!”
生番一路小跑,冲到老大恐龙通常休憩的包厢外,连门都顾不上敲,嘭地一声就推开了。
包厢里,恐龙昨晚宿醉未醒,正瘫在沙上睡觉,被这巨响吓得一个激灵,以为是有仇家杀上门,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摆出防御姿势,眼神凶狠。
“老老大!你看报纸!”生番跑得气喘吁吁,把报纸递到恐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