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灌入,分明是温暖的初夏,木青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手给我。”木青拨走林淮舟袖口的衣料,三指搭脉,敛思沉吟。
林淮舟脸色本就苍白,此时眉宇间添了点惨灰色,可依旧气定神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凌厉之气丝毫不减。
须臾,木青搭脉的手指瞬间弹开,好似林淮舟的皮肤堪比火焰山般滚烫。
“如何?”
震惊过后,木青先是质疑地打量他一番,而后陷入深深的迷惑,喃喃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若得了不治之症,也无妨,好给我多点时间安排后事,尽量不影响师尊闭关。”林淮舟往后仰,闭了闭眼。
“说什么呢你?”木青瞪了他一样,搓搓手,控制不住颤巍巍,再次搭脉,片刻,两个黑眼珠子险些没掉下来:“不会吧,清也,你……你怀孕了!?”
林淮舟登时睁眼,木刻般的五官瞬间突破阻力拧在一起:“怀?孕?”
木青也陷入自我怀疑,抓抓头发:“对啊,脉象说的,可这也太离谱了吧!男人怎么会怀孕?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
相对而言,林淮舟淡定许多:“你从不会误诊。”
“可……你是男人啊……”木青如今思绪很乱,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难道,你是姑娘身?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光着屁股抓鱼,一起嘘嘘,我还掏过你的……”
林淮舟很难不剜他一眼:“笨,我自然是男子。”
“不对,你跟男人睡了?!”木青忽而扬声,片刻,他瞳孔直接地震:“你被男人睡了!”
“闭嘴。”
刹那间,竹院气温骤降,木青手中杯子的温茶顷刻结冰,杯身裂缝蔓延,啪啦一声炸出冰花。
木青只觉嘴角有一点冰凉的刺痛,一直蔓延到中间,然后便感觉不到唇瓣的存在,跟冻僵似的,上手一摸,原来唇瓣之间被冰丝毫无间隙缝上了。
“唔——”木青缩着脖子欲哭无泪,目光却似小偷般,大胆扫过林淮舟布料下的右侧腰窝。
那里有一颗鲜红圆润的朱砂痣。
以前,他听林淮舟提及过,修习水系术法须得清心寡欲,保持洁净的童子之身,因此,寒水涧每一个弟子皆有一颗朱砂痣,至于位置在何处,因人而异。
但凡经历了人事,朱砂痣就会自然淡去一部分,另一部分则会以无法预料的位置和形状出现在双修对象身上。
林淮舟后牙槽绷紧,眼神冰冷:“此事不可声张。”
木青立即乖乖点头如捣蒜。
只见对方宽袖一挥,蓝光带过,木青才找回了嘴唇的存在,可是,他心里存疑太多,还是没忍住道:“凭咱俩的关系,你应该不会杀了我吧?”
淡蓝眸子自眼尾含冰睨来,木青后知后觉立马打了两下嘴巴:“我闭嘴,我闭嘴,嘿嘿。”
安静了没一会儿,木青凑近用气声问道:“孩子他爹,是谁啊?”
林淮舟掀了掀眼皮,深呼吸一口气:“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好好,我不问我不问,对不起。”
须臾,林淮舟似乎想到了什么,皱到眼角的眉毛往回捋平,面沉如水:“应该是那道门。”
“啥?”
“合欢门。”
事已至此,林淮舟也不满了,将那日和别人一起被白狐妖关进合欢门之事一并说来,自然略过了某些细节。
木青脑子嗡嗡听完后,眼睛瞪如铜铃,嘴巴自始至终张得比烧饼还大:“你是说,他爹是你那个斗生斗死的死对头,姓祝名珩之,天留山千年老二,整日骚里骚气拽得二五八万的赤霄阁那位?祝珩之?”
“嗯。”林淮舟明明在回顾自身惨况,口吻却沉稳至极,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进合欢门者,双修破死局,遑论男女,必有孕者。
后两句也是林淮舟适才想起来的,否则,即便当时祝珩之怎么挑衅他,激怒他,他也绝不会那般沉不住气。
真真一时大意,后患无穷。
木青蹭的站起来:“不行,清也,那臭男人他必须负责到底,放一炮就拍屁股走人?简直是没心没肺的狗玩意儿!”
“不必多此一举,纯属意外罢了,你帮我拿掉这个胎儿,就当没发生过吧。”
“确实,这也是个办法,”木青嘶了一声,略显为难道:“不过,清也,要拿掉他,有点难办。”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