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吱声。”
“吱。”
“我听心理咨询室的前台妹妹说,北城的商务区有个商场新开业,很大,有很多新入驻的商铺,我们去逛逛。”
周沅风摸着她的头发,和她说着明天的计划:
“有美妆集合店,书店,新的面包品牌店,咖啡店,网红餐厅,还有冰场,吃吃喝喝玩玩。”
“哎,我发现你现在这个睡眠挺好的啊,我都没睡着呢你就先要睡着了。难怪你后来都不来心理咨询室找我了。”
楚菁荷艰难地摇摇头,她已经进入到半睡半醒的境界中,周沅风的话语逐渐变得难以解析。
她的失眠并没有更好,只是在周沅风身边每次都睡得很好。她也不懂这是什么原理,感觉更像一种心理作用,在喜欢的人身边,大脑就不再胡思乱想,心也变得柔软平静,整个人都调整到很适合睡觉的松弛状态。
她还带了辣条薯片小软糖,想着和周沅风在寂静美好又私密的夜晚一起看个小片儿吃点东西聊聊天,没想到一上床倒头就睡,什么都忘了。
周沅风也熄灭了床头灯。
这一夜过得静谧安宁。
公寓楼有不少房间的灯彻夜通明,每个人都用不同的方式度过周末前的夜晚,酒杯碰撞,欢喜交谈,动情落泪,月亮像一颗柔软的可以咬碎的布丁。
早上谁都没能睡懒觉,焦糖六点多不到七点,准时跳上床来要吃狗粮。它用爪子拼命在两人之间刨坑,周沅风不敢耽搁,起身带着它下楼去,给它喂了食,换上厚外套,带它去遛遛。
周沅风给焦糖穿上一件亮蓝色的胸背,挂上牵引绳,脸都不洗,一人一狗就这么苦哈哈地出门了。离开温暖的房间,走进寒冷的户外,周沅风走着走着就看到路边营业的早餐店,热气腾腾很是热闹。
她给楚菁荷发了消息:“想吃煎饼还是油条豆浆?或者小笼包?”
“煎饼,加辣条,加辣。”楚菁荷很快回复了她。在焦糖跳上床的那一刻她就被惊醒了,她就躺在床上听着周沅风在楼下忙碌,躲在温暖的被子里玩手机。
她试着连上了周沅风房间里的蓝牙音箱,点开今日推荐的歌单,用音乐哄自己起床。
一首黄淑惠的《behind》,把人的整颗心脏都听软了,她就这么抱着枕头躺在床上,等着周沅风回来。
周沅风带着焦糖走了两条街,回家时刚好遛满四十分钟。她把两个煎饼揣在怀里保温,防止回家后变凉。
周沅风到家的时候,家里放着音乐,楚菁荷正在洗手间洗漱,她满脸泡泡地抽空和周沅风说了早安。周沅风把买的煎饼放在最高处的柜子里,关好门,以防被狗吃掉,然后也钻进洗手间和她一起洗漱。
今天要出门,楚菁荷给自己敷了面膜,这是昨天她从自己家拿的,本来晚上睡前要用,结果睡着了。
周沅风坐在餐桌前等她,她有点恍惚,之前觉得和狗一起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和女人一起生活的感觉会这么美好,什么都不做哪怕就只是感受着对方的存在都觉得很美好,好像一颗心脏忽然有得到了支撑,有人用手把它轻轻从底部托住。
“你先吃,我还要敷15分钟。”楚菁荷坐在椅子上,给手机充上电,她和周沅风面对面,两个煎饼放在桌上,焦糖在一旁虎视眈眈。
“我等你。”
“不用。真的,你在这儿等我我心里会很着急,你先吃。”
周沅风点点头,为了减轻楚菁荷的心理压力,她拆开一个煎饼,焦糖用力扒拉着她的腿,试图讨要一口美味。
周沅风淡定地吃着煎饼,她和楚菁荷在这样的静默中依然感到很舒服,谁都不说话。
楚菁荷自己去厨房烧了热水,随意拿了一个玻璃杯,周沅风不放心地叮嘱她别烫到手,楚菁荷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由于要留焦糖一个狗在家,周沅风在出门前把家里所有危险的东西都收纳起来,楚菁荷和她一起,收拾东西的过程让她有一种两个人好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
火山女士一早醒来就给楚菁荷发来了贺电:“怎么样,昨晚过得还好吗。”
东京有雨:“睡的很好。”
火山:“祝你幸福。”
东京有雨:“没到那个地步,之前表白她拒绝了我。”
火山:“那你怎么还和她一起睡觉?”
东京有雨:“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火山:“那你是怎么想的?”
楚菁荷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我是怎么想的。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一边化妆,一边懵懵地反思自己和周沅风的现状。
她当然是想和周沅风在一起,可是周沅风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就像她现在翻译的小说,男女主在年少时都以为对方是彼此生命中最亲密的人,两人在成长中走散,成年后只能以全然陌生的身份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重新认识对方,发现对方完全变成了难以理解的样子。
她和周沅风算不算是在重新认识对方呢。
算吧。
就像她一开始很理想当然地以为只要勇敢主动一些,周沅风就会和她在一起,她把事情想得很简单。
其实周沅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说话,没那么理想主义,周沅风清醒又冷静,很现实,甚至有点冷酷。
就像她当年可以毫不留情地把楚菁荷的微信删掉,这样狠心的事情楚菁荷就做不来。
周沅风和她保持着这样不承诺又格外亲密的关系,不是恋人又胜似恋人,也很伤人。她不受控制地沉溺,在幸福的同时又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太放纵地依恋这种感情。
敲门声响起,她来不想清楚,就给周沅风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