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蹲下来,温柔地擦掉小姑娘的眼泪:“乖,等你长大了再说好不好?”
小姑娘:“那我吃很多很多饭,长得快快的!”
云真大惊失色,心想师姐的魅力已经跨越了年龄的界限。
这一天,大家都在客栈的大厅里闲坐。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江南的雨总是这样,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云真正在给小响扎辫子。虽然它没有头发,只有几根呆毛,但云真硬是给用它头顶的那撮毛扎了个冲天辫。
“好看吗?”云真把小响举到江止面前,求表扬。
江止看了一眼:“不好看。”
“你能不能敷衍一下?”云真有点受伤,“我扎半天呢。”
江止决定满足他的要求,认真地敷衍:“不丑。”
云真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师父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哪去?”
“流云宗啊。”云真说,“那几间房子还在那呢,那是我的资产,我爹说了,不动产是最保值的。”
师父没说话,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再说吧。”师父含糊地说,“等雨停了再说。”
可是雨一直没停。
几天后,一个驿站的信差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浑身湿透。
“打起来了!”他大喊,“打起来了!”
客栈里的人都看着他,茶也不喝了,连小响都闭上了嘴。
“哪里打起来了?”有人问,“是城东的张屠夫和李铁匠吗?”
“中原。”那人喘着粗气,端起桌上的茶就往嘴里灌,“皇帝驾崩了,好像是吃药噎死的,连遗诏都没来得及写,现在几个藩王为了抢椅子,打得不可开交!”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那宣平镇呢?”云真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了桌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驿卒看了他一眼:“宣平镇?我路过那的时候没人了,早跑光了。”
云真手里的瓜子掉在了地上。
他们回不去了。
云真忽然觉得很难过,就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心里缺了一块。
“师父……”云真转过头,眼眶有些红。
师父还在嗑瓜子。
“咔嚓。”
师父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慢悠悠地站起来。那个总是满嘴跑火车的猥琐老头,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挺拔,像是一棵松树。
“哭什么?”师父嫌弃地看了云真一眼,“多大点事,值得你掉金豆子?”
“可是流云宗没了……”
“谁说没了?”
师父指了指他们。
“不都在这儿吗?”
师父笑了笑:“傻徒儿,房子塌了可以再盖,山头秃了还能再长草。”
师父从怀里掏出那块从不离身的掌门令牌,那其实就是块破木头。他随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青州也不错,我们就在这儿从头开始,这次咱们不叫流云宗了。”
“那叫什么?”云真吸了吸鼻子,“破烂宗?”
“吃饭宗?”萧逢之插嘴。
“有没有出息。”师父骂他们,“叫长生宗,他们死了,我们还活着。”
大家都笑了。
笑声里,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东西似乎轻了不少。是啊,只要还活着,就能从头再来。
云真看着窗外,雨还在下。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纳朝代的更迭和无数的悲欢离合,也很小,小到只剩下这一张桌子,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