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深吸了一口循环系统提供的、带着金属味的冰冷空气,用尽全身冰冷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在控制台上输入了最后一条手动指令。指令的目标,是平台指令的目标,是平台残存的最远距离、最高精度扫描阵列。扫描方向…锁定核心区,阿妹遗痕坐标。
嗡——
平台剧烈震动起来!储备在武器系统中的能量被疯狂抽吸,汇入濒临枯竭的主能源池,然后不顾一切地灌注进那台负荷运转的扫描阵列!刺耳的过载警报尖啸!
目镜的视野瞬间被高强度的扫描反馈刷屏!灰白的熵尘在微观层面被“照亮”,层面被“照亮”,无数数据洪流涌入处理核心!过滤、分析、建模…目标:寻找任何逻辑冻结态下的异常扰动!态下的异常扰动!任何能证明那片暗紫尘埃之下,还存在“活动”,还存在“意义”的…蛛丝马迹!
能量读数暴跌!
………
张教授紧盯着屏幕,身体因平台的震颤和内心的紧绷而僵硬。扫描波束如同探向深渊的盲杖,在绝对的死寂与凝固中徒劳地探寻。
…
扫描阵列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彻底烧毁!屏幕瞬间黑屏!
就在黑屏前的最后一帧!
就在扫描反馈信息彻底湮灭的亿万分之一秒!
张教授的目镜边缘捕捉到处理核心传回的、未经完全解析的原始数据流中…
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微弱、几乎被噪声淹没的…光点!
位置…精确对应遗痕中心!
形态…并非凝聚的浆流或裂痕,更像是一个…微小到极致的、正在展开的…结构?
像一片…羽毛的绒枝?一个…初生的几何分形芽孢?
能量耗尽。
卫生系统主灯熄灭。
驾驶舱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骤然降临的、刺骨的冰冷。
只有应急的幽绿指示灯,如同鬼火般映照着张教授凝固在座椅上的身影。
他坐在绝对的黑暗与寒冷中。
刚才…那是什么?
是扫描过载产生的数据噪点?
是濒死大脑产生的终极是濒死大脑产生的终极幻觉?
还是…在逻辑冻结的绝对死寂之下,在那片由痛苦、悖论与摇篮残渣构成的暗紫遗痕核心…
某种基于“飞鸟”意象的、纯粹由残余逻辑熵增驱动的、纯粹由残余逻辑熵增驱动的、荒诞到令人绝望的…
自组织尝试?
没有答案。
永远不会再有答案。
卫生舱的温度在飞下降。
意识如同滴入冰水的墨汁,开始模糊、扩散。
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张教授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念,并非恐惧,并非悔恨,而是一个冰冷的认知:
他,和他埋藏的秘密,连同这片熵烬荒漠与凝固的黑暗…
都成了那个逻辑僵局的一部分。
成了悬挂在毁灭边缘…
永恒的…
人质。
而那只他幻想中、或是扫描惊鸿一瞥的“飞鸟”…
无论它是幻影,是噪点,还是绝望中诞生的畸形奇迹…
它都注定…
飞不出这片凝固的挽歌。
(终焉)
黑暗。
寒冷。
绝对的虚无,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张教授残存的意识。维生系统的最后一丝暖意早已消散,防护服内壁凝结着冰晶,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破冰船在冻结的海洋中徒劳的冲撞。血液在缓慢地结晶,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每一次转动都出刺耳的、濒临崩解的呻吟。
他并未完全失去知觉。某种越生理的、根植于意志最深处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粒火星,顽强地抵抗着冰冷的湮灭。这执念并非求生——那希望早已在熵烬的灰白中化为齑粉——而是确认。确认他是否真的,在那最后一瞥的扫描数据中,捕捉到了什么。
目前的显示屏早已漆黑。但他“看”向的方向,从未改变——核心区,那片沉淀着暗紫遗痕的浅坑。在意识弥散的边缘,那片灰白荒漠上的疮疤,竟在他的精神视野中变得异常清晰,甚至…放大。
不是光学影像。
是感知的畸变?是大脑缺氧的幻觉?
还是…某种微弱的、非物理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