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一点舒缓坡度的小径散步,美其名曰“遛胎”,实则不过是炫耀身份,享受众人的瞩目与小心呵护。
时机到了。
李鸳儿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牵起嗣儿的小手:“嗣儿,今日天气好,娘带你去花园玩丢沙包好不好?”
“好呀!玩沙包!”嗣儿欢呼雀跃,拿起那个“特制”的沙包,蹦蹦跳跳地跟着母亲出了门。
奶娘和丫鬟们自然跟随左右。一行人“恰好”来到了那条缓坡小径的入口处。
这里视野开阔,景致不错,离主路又有些距离,显得清净。
“来,嗣儿,丢给娘。”李鸳儿蹲下身,张开手臂,
笑容明媚,仿佛只是一个全心全意陪伴孩子的母亲。
嗣儿用力将沙包抛过来,李鸳儿轻盈接住,又故意将沙包抛向那段坡道的起始处。沙包落在光滑的石面上,
弹跳了几下。
就在这起落之间,几颗圆溜溜的黄豆,悄无声息地从那些细微的裂缝中滚出,隐没在鹅卵石的缝隙和边缘的草屑里。
“嗣儿真棒!再来!”
李鸳儿鼓励着,引导着儿子一次次将沙包抛向那片区域。
“嗣儿真棒,嗣儿站在那里不要跑!
等着娘给你扔过去……
“嗣儿捡沙包的时候不要走这个路,从草坪绕过来……”
她怕四儿踩到豆子摔倒。
她自己也参与其中,动作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控制着沙包的落点和力道。
母子俩的笑声在春光里回荡,任谁看了,都是一幅母慈子孝的和谐画面。
只有李鸳儿自己知道,每一次沙包落地,都如同在她心湖投下一颗冰冷的石子。她不是在游戏,
她是在布阵,一场针对另一个母亲和其未出生孩子的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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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约莫一刻钟,李鸳儿估摸着豆子撒得差不多了,再撒下去恐怕痕迹过于明显。
她便从草坪绕过去拿出帕子,
替儿子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柔声道:“嗣儿累了吧?出了这么多汗,我们回去喝点水,
歇息一下可好?”
嗣儿玩得正开心,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鸳儿抱起儿子,对奶娘和丫鬟道:“从这边草地走吧,石路有些硌脚。”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片撒了豆子的区域,领着下人,从旁边松软的草地绕行,
离开了这个即将成为是非之地的地方。转身的刹那,她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过那片看似无恙的坡道,心中一片冰封的平静。
第三节:惊变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厢陶春彩便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迤逦而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绯红色的锦缎旗袍,外罩一件银狐色坎肩,
虽然腹部尚未明显隆起,却已刻意挺起了腰,一手习惯性地护在小腹前,
一手由贴身大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步履缓慢,下巴微抬,
脸上带着孕期特有的慵懒与毫不掩饰的骄矜,享受着下人们敬畏的目光和小心翼翼的伺候。
走到那段缓坡时,她并未在意。这条路径她走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她依旧慢悠悠地,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孔雀,迈下了第一步台阶。
就在她的右脚,穿着那底尖根高、行动本就不甚便利的花盆底鞋,即将踏实第二步,鞋底边缘恰好碾过一颗隐藏在石缝阴影处的黄豆时——
“啊——!”
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撕裂了午后的宁静!陶春彩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完全失控的、
刁钻的滑腻力道!她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想要抓住身边的丫鬟或是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
却只拂过了空气!身旁的丫鬟反应慢了半拍,伸出的手只来得及触碰到她飘起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