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多想了一个画面。
在他准备挥刀的瞬间,历霜出现了。
历霜戴着顶明朝的大帽。月光落在帽檐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绑绳的流珠轻轻晃着,刚好蹭到下巴尖。
身穿皇室亲宗才有的暗纹圆领右衽大襟,墨色的料子上绣着细密的云纹。
周围的捕快见了历霜,立马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而历霜岿然不动,站在盈盈月光的长廊下,擡眼与他对视。
这样的相遇又未尝不可。
这麽想着,焦青钰忽然灵光一闪,说:“我知道要什麽奖励了。”
“什麽?”历霜问。
焦青钰摇摇头,说:“去上海了再告诉你。”
如果焦青钰这麽说,那应该算的上是一个惊喜了吧?历霜这样想着,也就没多问。
他们经过安保休息处时,历霜上前和那两位保安大哥打招呼,问最後文佩怎麽处理了。
其中一大哥说他们打电话叫他家长来了,他家长来了以後捏着他耳朵又打又骂,最後把自己说急眼了,差点又要在这里打起来了。
“你怎麽天天帮倒忙!我没我呜呜呜,”大哥说话的时候顺带着模仿了一下当时的语调。
模仿的还挺好,腔调拿捏的很准。仿佛就在他们眼前双人混打。
另一个保安大哥又补充了:“我和他说要教育回家教育,他爸妈就把他拖走了。实话实说,我真没看出来他这年纪还是个高中生,我以为他都成年了。”
焦青钰和历霜对视一眼,历霜陡然笑出了声:“他看着确实有点早熟。”
高情商:看着早熟。
低情商:显老。
保安大哥继续说:“他爸妈本来想找你们来道歉,我说耽误别人一次就够了,没必要耽误两次,看你们应该也认识,道歉的话在微信里说得了。”
“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历霜一开口就是个“哥”,再是一通夸奖,“有你们在,这里的人真会有安全感。”
两位大哥看着三十不到,正是被夸奖後就会更负责的年龄,腰背都挺直了不少,得意地扬起下巴。
保安们说的这些事,毫无疑问指向了文佩最後的结局。焦青钰想,文佩这个人已经从这里彻底出局了,不会再来找他们了。
其中一保安大哥搓了搓鼻子,问焦青钰:“帅哥,你看看微信里有没有收到道歉的消息?”
焦青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有,我把他拉黑了。”
“哦,也是,”保安点了点头,“少跟着这种人接触也好,素质低。”
“怎麽说?”焦青钰问。
“你们俩来之前,原本坐他旁边看电影的人也来过,说他看着看着就开始吵,很影响观影体验。”保安大哥捏着嗓子,又模仿了两句过来投诉的路人声音,“那个人真的素质极低,下次不让他来了,诶唷!”
说罢,他捏了兰花指,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
焦青钰:“……”
历霜:“……哥你是不是玩上瘾了。”
保安大哥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卖了个萌:“诶嘿,有点。”
两人:“?”
另一个保安立马大叫:“你想死啊!又突然卖萌!”
几人一起笑起来,笑声渐渐入夜。
一想到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发生,大家都在认真地好好生活,多溪镇的夜晚便不再燥热难安。
要不是快十一点了,他们俩高低留下来再听一会儿相声。和保安们道别後,两人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直至走上熟悉的黄土路,他们始终牵着手,指尖扣着指尖。
他们的左手边是黑漆漆的农田,风一吹,鼻尖都是青草混着泥土的清香。
十一点的风真是带着凉意的,掠过发梢时带着点清爽,吹得他们心里都轻飘飘的,燥热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