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人数!”韩冲哑声下令。
连同林潇渺在内,生还者仅十一人。人人带伤,满面尘灰,衣衫褴褛,在冰天雪地中瑟瑟抖。
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升起,警惕便再次绷紧。
冰缝出口不远处的雪坡上,静静伫立着一支黑甲骑兵。
约五十骑,人马皆覆轻甲,肃穆无声,如同一片黑色的礁石凝固在雪白的世界里。为一人,身形挺拔如松,并未着甲,只一袭墨色劲装,外罩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面庞轮廓深邃,剑眉下目光沉静,正望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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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玄墨。
在他身侧,还跟着数名气息沉稳、作平民打扮的汉子,眼神锐利,太阳穴微鼓,显然是精锐好手。
韩冲眼睛一亮,踉跄上前数步,单膝跪地:“末将韩冲,参见王爷!幸不辱命,接应林姑娘出险!”
他身后的边军士卒也纷纷跪倒,尽管疲惫伤痛,却依旧挺直脊梁。
玄墨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一把扶起韩冲,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口和身后寥寥无几的士卒,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辛苦了。阵亡弟兄的后事,本王亲自操办,抚恤加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这些百战余生的汉子眼圈红。
随即,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衣裳破损却眼神清亮的林潇渺身上。
四目相对。
林潇渺看到,玄墨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了自己的狼狈模样,也映出了一丝……她难以形容的、复杂的情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压抑着怒意,还有更深层的、她暂时看不懂的东西。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大步走来,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大氅,在众人注视下,亲手披在了林潇渺肩上。
大氅还带着他的体温,瞬间将刺骨的寒意隔绝在外。
“还能走吗?”他问,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许。
林潇渺拢了拢大氅,点点头,又摇摇头:“能走,但是……”她看向身后伤痕累累的边军,“他们更需要照顾。”
玄墨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随即下令:“备马!伤员上马,余者护卫,即刻撤离此地!”
篝火旁的初禀
一个时辰后,雪原边缘一处背风的废弃猎人木屋。
屋外,黑甲骑兵严密警戒。屋内,篝火熊熊,驱散了寒意,也照亮了众人疲惫却放松些许的脸。
伤员已得到初步包扎处理,热汤和干粮分下去。玄墨带来的两名随行医官正忙碌着。
林潇渺坐在靠近火堆的垫子上,捧着热汤小口喝着,身体渐渐回暖。玄墨坐在她对面的木墩上,沉默地看着跳跃的火光。
韩冲已简要汇报了地下遭遇,重点提及黑衣人、南方势力、冰封的韩世忠、星图,以及最后的崩塌。至于林潇渺获取的具体物件,他并未多言,那是林潇渺需要亲自交代的。
“所以,‘猎手’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北境地下,甚至可能与南疆势力有所勾连。”玄墨听完,语气平静,但握着杯盏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是。”韩冲低头,“末将无能,韩叔他……”
“韩将军忠勇,以身殉职,本王会为他请功,风光大葬。”玄墨打断他,“当务之急,是厘清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林姑娘,”他转向林潇渺,“韩将军临终前,可曾留下什么话?你拿到的东西,又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林潇渺放下汤碗,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三样物件,放在两人之间的简陋木桌上。
染血的青铜虎符,刻着坐标的玉片石片,浸渍的素绢。
她指着石片上的七个标注点:“这是韩将军用最后力气记录的,龙脉支流上已被污染或可能被动手脚的位置坐标。”然后,她拿起那张素绢,却没有展开,只是轻轻按着,“这上面……可能有更详细的情况,但我还没看。”
最后,她看向玄墨,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韩将军最后说……他们,黑衣人和南疆势力,在合作,用邪法污染龙脉,削弱北境屏障。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打开……‘南疆天门遗址’的入口。而打开入口,需要‘钥匙’。他自责……未能守住‘钥匙’。”
“钥匙?”玄墨眸光一凝,“什么样的钥匙?”
林潇渺沉默了片刻,手指下意识地抚上颈间。
玄墨的目光随之落在她衣领处隐约露出的吊坠绳线上。
她没有直接取出吊坠,只是看着玄墨的眼睛,缓缓道:“韩将军提到‘星图’,说那是陷阱,也是关键。而我……在下面的星图浮雕上,看到了一个六棱形的凹陷。”她顿了顿,“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恰好……也是一枚六棱柱状的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