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能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更恐引来母亲更大的悲伤。苏墨看着孙巧连疲惫的模样,轻声说:“娘近日心思多在外孙和家务上,我去慢慢整理奶奶的旧物,只说想留些念想,不会惹她疑心。”
苏翰章沉吟片刻,道:“也好。你心思最细,务必小心查看。重点是那日奶奶出门穿用的衣物和随身物品。”
计议已定,苏墨便开始了悄无声息的搜寻。
她先是陪着母亲做针线,状似无意地提起想念奶奶,想找件奶奶的旧衣改件小衫贴身穿着。孙巧莲不疑有他,红着眼眶指了放旧衣的木箱。苏墨仔细翻找,终于找到了祖母坠崖那日所穿的深青色夹袄和棉裤。衣物已经洗净,但苏墨不死心,再次极其仔细地摸索每一个口袋、缝线、褶皱。
在反复捏摸那件夹袄的袖口时,她的指尖再次感受到了那处之前现的、已经干涸硬的轻微黏腻感,位置在内侧靠近手腕的地方,非常隐蔽。她心中一动,用干净的小刀轻轻刮下一点点残留物,用油纸包好。这或许是挣扎时蹭到的特殊泥土或植物汁液?
接着,她又以“打扫卫生,清理杂物”为由,将祖母生前放零碎物件的那个小柳条箱搬到了自己屋里。箱子不大,里面多是些顶针、线团、几枚磨得光滑的铜钱、一把旧木梳、几块颜色暗淡的碎布头。
苏墨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放在铺开的干净布上,极有耐心地仔细查看。她重点关注那些可能被忽视的角落。当她拿起一个用深蓝色旧布随意缝成的小布袋时(这布料的颜色让她立刻想起了剪刀里的纤维),觉得有些陌生,不像是祖母常用的东西。她捏了捏,里面似乎是个小硬块。
她解开抽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那是一小块约小指指甲盖大小、边缘不甚规整的深色硬木片,一面光滑,另一面似乎……刻着极其细微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苏墨心中疑窦顿生。她正仔细端详时,孙巧莲恰好端着一碗糖水进来给她。
“墨儿,歇会儿,喝点水……”孙巧莲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女儿手中的木片上,愣了一下,“咦?这东西……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苏墨心中一动,面上故作随意:“就在奶奶放零碎的那个小布包里看到的。娘,这是什么呀?不像奶奶的东西。”
孙巧莲放下碗,接过那木片看了看,眉头微蹙,似乎在回忆什么。半晌,她叹了口气,低声道:“唉……这是……这是那日给你奶奶收拾的时候,在她紧紧攥着的手心里现的……她攥得可紧了,费了好大劲才掰开……我当时心里乱得很,又怕又伤心,也没多想是什么,只觉得不是家里的东西,晦气,又不敢乱扔,就随便找了块布包起来塞进这堆杂物里了……日子一长,竟忘了这回事了。”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苏墨耳边!
在奶奶紧紧攥着的手心里现的!不是家里的东西!祖母在坠崖那一刻,竟然真的从凶手那里抓下了什么东西!
苏墨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娘,您还记得奶奶当时是哪只手攥着这个吗?”
孙巧莲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右手吧?对,是右手,我记得掰开她右手时特别费劲……”
右手!苏墨立刻想起,祖母右手袖口内侧那处不寻常的黏腻污渍!位置完全对得上!很可能是挣扎时,沾染了凶手身上的某种东西,同时右手死死抓下了这片木屑!
“娘,这事您跟别人提起过吗?”苏墨紧张地问。“没有没有,”孙巧莲连忙摇头,“那会儿乱糟糟的,后来光顾着伤心了,谁还记得这个……怎么了墨儿,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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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连忙掩饰道:“没什么,就是看着稀奇,随便问问。娘,这事您千万别再跟任何人提起了,包括爹爹和二哥,免得他们又想起奶奶伤心。”她必须保护母亲,不让她卷入更深的危险。
孙巧莲虽然觉得女儿反应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孩子好奇,便点头应下了。
待母亲离开,苏墨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碎木片,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将木片凑到油灯下,仔细辨认那极其纤细的纹路——那是一个残缺的图案的一部分,像是某种徽记或符号的一角,工艺精湛,绝非寻常人家所有。
证据!这就是铁证!祖母用生命留下的无声指证!
所以刘文昊才会如此焦急地寻找祖母的遗物,他们定是现饰物或令牌之类的东西破损了,缺少了一小块,怀疑落在了祖母这里!
苏墨将木片用软布包好,藏入自己最贴身的一个香囊夹层内。她心潮澎湃,激动、愤怒、悲伤、还有一丝抓住真相尾巴的振奋,交织在她心头。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这碎木片上的徽记,究竟属于谁?是赵县丞?刘家?还是他们麾下的某个人?
夜色深沉,油灯的光芒将少女沉思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一枚从母亲遗忘的角落重见天日的小木片,带着逝者最后的反抗与控诉,即将撬动掩盖真相的巨石。而苏墨知道,接下来的调查必须更加谨慎,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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