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
白小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太佑谦从车上弄下来,半背半拖地弄回别墅。
他气喘吁吁地将这滩“烂泥”掀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太佑谦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抱着枕头蹭了蹭,毫无形象地摊开四肢。
白小北认命地叹了口气,拧了热毛巾,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足够仔细地给他擦了脸和脖子,又费劲地扒掉他身上沾着酒气和篝火烟味的外套,给他套上了一套柔软干净的纯棉睡衣。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满头大汗。看着好友在舒适的大床上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脸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白心里那点因为被绑架去露营而产生的小小怨气也消散了。
他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室内的温暖与宁静。
现在刚刚过凌晨,今早因为太佑谦的突然造访和昨天的熬夜,他起得比较晚,此刻竟毫无睡意。
书房里那台顶配的游戏电脑屏幕还亮着,散着幽幽的光芒,像是在无声地召唤他。
他决定去书房打两把游戏,彻底清空一下塞满了“暴乱”、“咬人”、“末日”这些乱七八糟念头的脑子。
等待电脑完全启动、加载游戏的短暂时间里,书房里异常安静,窗外的虫鸣都显得格外清晰。
篝火旁那些陌生人谈论的只言片语,如同顽固的幽灵,再次不受控制地钻回他的脑海。
非洲……暴乱?
母亲昨晚那通忧心忡忡的电话,内容碎片般在脑海中闪现——“非洲那边爆了很严重的疫病”、“传染度非常快”、“死了好多人”、“你大伯连夜被叫去都开会”……
暴乱……会不会和这可怕的疫情有关?还有……传染?
他点开浏览器飞快地输入关键词,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北城和海城这两座大都市在本地新闻版块极其简短地报道了“当街伤人事件”。
配图被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只能模糊看到混乱的现场和地面上几滩刺目的、被处理成暗红色的污迹。
报道措辞谨慎,语焉不详,只提到“据在场目击者描述,场面较为惨烈”。
白小北盯着那模糊的图片和干巴巴的文字,眉头紧锁。
这些零散的、被刻意模糊的事件,像散落在不同角落的拼图碎片,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诡异的关联。虽然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和悲剧生,车祸、自杀、斗殴……数不胜数。但像这样,在短短一两天内,不同地域、不同性质的恶性伤人事件似乎陡然增多,并且伴随着“疯狂”、“咬人”这样非理性的描述,隐隐透出一种不寻常的、令人不安的预兆。
白小北的思绪飘向了更黑暗的可能。
恐怖分子?
像多年前春城火车站那场惨绝人寰的暴恐袭击一样,有组织、有预谋的杀戮?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全球最大的漫迷交流论坛,手指有些凉,编辑了一条帖子在公共讨论区:“除了北城和海城,有其他地方生恶性伤人事件吗?感觉最近地球不太安全……”
帖子出不到几分钟,回复便接踵而至,带着不同地域的id和同样惊疑不定的语气:
海风徐徐:大大你那里也生了?!坐标三亚!昨晚亚龙湾海滩,本来好好的音乐节,突然就打起来了!不是小打小闹,是真往死里打!后来特警都来了,乌泱泱一片!吓得我奶茶都掉了![惊恐]
雾里没有人:国外好像更多!伦敦昨晚市中心有大规模游行,后来演变成打砸抢了!火光冲天!警察根本控制不住!感觉整个城市都疯了![害怕]
我爱打工:海城xx区!现在公司楼下停了多警车!警灯闪得我心慌!不敢下班了!有谁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抖]
地铁通勤汪:今晚我下班回家,常坐的号线突然停运了!广播说是“设备故障”,但感觉气氛怪怪的……算不算异常?[疑问]
末日求生狂:我去!不会真让我奶中了吧?!世界末日要来了?!我囤的泡面和矿泉水还没到货呢!我还没娶上媳妇儿呢![裂开]
末日!
这个词如同一个冰冷的榔头,狠狠敲在白小北的神经上!他追过的末世题材漫画太多了——丧尸围城、基因突变、外星入侵、极端气候……无论哪种,故事的开端总是伴随着一系列看似独立、却隐隐串联的诡异事件,伴随着官方语焉不详的报道和普通人的猝不及防。
而最关键的一点,漫画里血淋淋的教训无数次证明:当真正的大灾变降临,如果没有提前哪怕一点点准备,等到事态彻底失控时,一切都将悔之晚矣!
白小北猛地打了个寒颤,越想越觉得背脊凉,一种源于对未知灾难的强烈恐惧攫住了他。
下一秒,他像是要把这些荒诞不经的念头从脑子里彻底甩出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低声骂了一句:“白小北!你真是日子过得太舒服,太不知人间疾苦了!漫画看多了脑子都坏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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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和平年代,国家强大,社会安定,人民幸福……哪来的什么末日?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几乎是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用力点开了电脑桌面上那个熟悉的游戏图标星穹开拓者。
绚丽的宇宙星图在屏幕上铺展开来,激昂的背景音乐瞬间充斥了书房。他需要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用光怪陆离的星际冒险,冲散现实里这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不着边际的臆想。
······
同一时间,两千公里之外。北城,远郊,国家级重点生物研究区。
第九研究所,中心会议室外的走廊。
冰冷的白色led灯光均匀地洒落在光洁如镜的金属地面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的冰冷气味。走廊里空旷而寂静,只有换气系统低沉的嗡鸣。
一个穿着纯黑色特种作战服的高大男人,以一种极其放松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姿态,侧身坐在冰冷的金属会议桌上。他双手向后撑在桌面上,修长有力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黑色军靴的鞋跟轻轻点地。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正和围在桌边的两三个穿着白色研究制服的女资料员低声说笑着。
贴身的作战服完美勾勒出他如同古希腊雕塑般流畅而充满爆力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每一寸都蕴含着豹子般的力量感。那包裹在黑色布料下的身体,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武器,找不到一丝赘肉或缺陷,完美得如同橱窗里最顶级的战术人偶模型。
而他随意杵在桌面上的双手,小臂肌肉微微贲起,指节分明,即使只是支撑身体的姿态,也透着一股随时能爆出骇人力量的压迫感。
几个年轻的女资料员脸颊绯红,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根本无法从那充满力量感和雄性荷尔蒙的身体轮廓上移开,偶尔鼓起勇气抬头看一眼他的脸,立刻又像受惊的小鹿般低下头,用手捂着嘴巴和鼻子,生怕自己出什么失态的惊呼或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