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雪沉默片刻,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镇定下来。
青山宴过去不久,她还记得他的名字。
“谢灼,”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你为何会在这里?”
谢灼轻笑一声,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道友,这话该我问你才对,藏星楼可不是合欢宗弟子该来的地方。”
沈祭雪不咸不淡地怼了回去:“那这里也不是你一个散修该来的地方。”
谢灼往后退了几步,眼眸微微眯起,忽而解释道:“唔,道友还不知道吧。青山宴后,凌云宗掌门热情得很,说什么我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哭着喊着求我留下。
盛情难却,我只好勉为其难,在他们凌云宗挂了个名头。”
他这么一说,沈祭雪又想起了白日里洛逢春的那番话。凌云宗作为正道大派,百年来名誉不减,长胜不衰,原来竟还这般热衷于从别的门派撬弟子么……
真是不要脸。
沈祭雪微微蹙眉,琢磨了片刻,觉得比起和他做口舌之争,还是直接把人打晕,丢进河里灭口比较妥当。
她沉默地打量着谢灼,思索着该怎么动手。
谢灼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也不急着开口,拎起酒壶饮了口酒。
藏星楼中空间狭窄,二人又站在一处。不多时,清冽酒气氤氲开来。
沈祭雪盯着谢灼手中的酒壶,忽而极快地凑近他身前,鼻尖耸动,轻轻嗅了嗅。
酒香之下,似乎掩盖着另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
谢灼没料到她这般动作,心中惊讶,却没有躲开。怔了片刻,唇角勾起。
“道友这是打算,轻薄于我么?放平日里,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现下,道友都自身难保了,还是不要拉我做同林鸟了吧。”
沈祭雪没搭理他的话,缓慢向后退了几步,眼眸沉敛,向他摊开了微握的手。
谢灼看了一眼,唇边笑意骤然僵住。
她的掌心之中,已然多出了一株通体碧蓝,叶片蜷曲,散发着微弱光晕的药草。
息梦草。
这草有安神定魄之效,极为罕见,又极易沾染持有者的气息。因而多被用于追踪人或辨别身份。
但无论如何,都绝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挂名的凌云宗弟子的身上。
谢灼抬手摸向自己腰间的暗袋,低头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沈祭雪眼眸冷冽,沉默地盯着谢灼,唇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同是天涯偷草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谢灼叹了口气,郁闷地抬头,语气有些无奈:“不是,道友,你这做贼怎么还做到我身上来了……亏我之前还以为,道友对我颇有好感呢……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沈祭雪瞟了他一眼,没出声。手腕轻轻一翻,将息梦草暂时收了起来。
既然大家半斤八两,那就谁也别揭发谁。
她转过身不再理会谢灼,径直走向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玲珑玉盒。
月魄凝霜近在眼前。
沈祭雪指尖凝聚起浅蓝微光,小心施法,解开了盒上的符箓。
禁制瓦解,符箓无声脱落。她轻轻打开盒盖,寒意扑面而来。
玉盒内静静躺着三片晶莹剔透,宛如月光凝结的霜花叶片。
成了。
沈祭雪心中一定,合上盖子,正要将它收入怀中——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