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日日乌云密布,早无日暖月圆,天色昏暗,酒楼中传出道清朗的音。
“你就不担心我被关在大理寺。”萧亦进门没急着落座,抱手杵在原地打量武青。
对外,他正处于锒铛入狱中,对内,知道他现在住皇宫的也没几个。
右相都不敢保证能联系到他,武青却笃定他没事,直接让桑黎给他递信息,动作迅速得匪夷所思。
甚至让他误以为当真料事如神,会借此事支棱起来与之博取好处,谁知万年不拔毛的铁公鸡,竟然备下一桌子菜恭候着他。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热气袅袅,看着便让萧亦换了种思路。
不是合作伙伴宴请,是鸿门宴。
武青低头饮茶,没好抬头直视萧亦:“关长公主都不可能关你。”
若不是当今圣上还不想当昏君,顶多是口头训斥萧亦两句便会就此翻篇。
但即便如此,萧亦也不可能长期被关或是罚什么,皇上必定会寻个由头,给人官复原职了。
封听筠对他的态度方面,萧亦也不知道算什么,那句不喜欢萧成珏,不就将一切狎昵扼杀于摇篮?
断不断袖,与他撇得干干净净,他总不能强行对号。
如今之计,只有试探。
同样为情所困的武青亲手盛了碗汤,不搁自己面前,反倒放去了对面没人坐的地:“他家的炖鸽很有名。”
萧亦挑眉,无事献殷勤,武青这桌子菜,怎么看怎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不说,细看对方眼中还有那么几分耐人寻味的心虚。
比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还虚。
武青笑得勉强:“您还需要小人提供帮助吗?”
“怎么会不需要?”萧亦没骨头似的贴在门框上,本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下一刻,门被人暴力从外撞开,推力之下,萧亦趔趄一步,离饭桌不到十步,只道苍天有眼。
给台阶不主动下,那就被迫下。
“萧……成珏啊,你怎么这么狼狈?”不敲门便闯进来的二愣子温思远,笑容可掬无辜眨眼,关上门,站姿瞬间拘谨起来。
站稳,但风度不再的萧亦微笑:“您说呢?”
武青笑意真了几分:“温公子请上座!”
萧亦拦着不让:“你就这么大摇大摆来了?”
两人现目前都是阶下之囚,要说认识萧亦的人不多,带个帷帽好歹能出门,那温思远这招猫逗狗的孔雀,就不是带帷帽便能见人的了。
“哪能,披风罩得严严实实。”温思远揪起背后的披风帽子。
萧亦微微松了口气,看完帽子大小,心又提了上去。
怕是低估了自己的头围。
不同于萧亦,温思远顾忌得没那么多,一坐一拿,握着筷子就开始夹菜,没忘记招呼萧亦:“过来吃,这可是他赔礼的饭。”
被揭穿的武青面色无异,坦然点了下头,夹起一筷子翠绿的青菜:“我就道一次歉,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亦无言坐下,勺子搅了下所谓鸽子汤,见过霸王条款,没见过霸王道歉。
意思着喝了一口,抢下温思远挥得快无影的筷子,先接受后问:“道什么歉。”
武青看了眼温思远,温思远撇了下嘴,自觉揽下代言差事:“倒也没什么,就是酒后说漏了嘴,跟临王抖出来你有个弟弟。”
三言两语说完,抢回筷子继续吃,活似饿死鬼投胎。
漏勺武青忧郁喝茶:“桑黎和你搭上线后,传信于我,要终止我们间的合作。”
“所以我是你情伤的牺牲品。”萧亦放下心来吃菜,不是什么大事,封听筠之前就在临王面前问过萧成珏的弟弟,封听筠会说,自然不可能害他,武青再说一遍也无关紧要。
但免费的劳动力,不用就太亏了。
温思远吃得心安理得,几筷子下肚腾出嘴来:“为情所困,就捅兄弟两刀,武大人,您真让人失望。”
说着拍了拍胸口,看似痛心,实则是他噎着了。
武青理亏没反驳,拿出更大的诚意来:“前些日子陛下传令,命我查批稚子的去处,昨夜我查到了。”
继而从袖中抖出块羊皮来。
稚子从何而来萧亦再清楚不过,某人不知名的有钱人,派人往他密室里放了三张纸,一张毒药配方,一张赎买合同,一张购房契约。
毒药并没有什么可深究的,购房契约事后萧亦也去看过,房子不大,破破烂烂一座,荒废多年早没人居住。
唯独稚子没有下落,凭空消失一般。
当即接了过来,从袖中扯出一张,作为交换给了武青:“我的诚意。”
武青给东西还是地图,温思远作为本土人,一眼就看出上面画的是哪,牙疼着看了眼萧亦:“好地方。”
“怎么说?”萧亦没错过这一瞬牙疼。
温思远言简意赅,坐在萧亦身边,就觉得屁股疼:“城西郊区。”
“你开赌场那?”萧亦会意,能让温思远哀怨成这般,也就那几桩事了。
温思远苦大仇深点头,赫然没忘记亲哥半夜将他拖出门击鼓鸣冤,鸣的是怒气,怨的是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