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瞪着,有些舍不得闭眼,又喊了声:“封听筠。”
帕子之下,嗓音冒出模糊不清,发出的人尽可能准确无误,不知听到的人入耳了些什么。
封听筠手上的剑乍起定在峭壁之上,不堪重负迅速割墙而落,最终停在巨石上方,惨痛嘶吼着几欲折断。
萧亦困顿着睁不开眼,不知封听筠要做什么,但见秋风扫落叶,满天落叶刮下悬崖,隔着天色模糊不清。
全然不知悬崖底部,地面朱砂绘制被动物血液浸透的符画亮了一瞬,围在中间被分割成无数块的黑匣子骤然裂开。
而方圆五里,这样的东西有一百多个。
裂开瞬间,萧亦无法抵挡地闭上眼,瞬息之间,五感净失,好似从踏入这里开始,知觉便与他无关了。
正是闭眼时分,未见一抹亮光突现,不知出处,袭向萧亦脖颈,见血的却是封听筠握剑那边肩膀。
寸息之间,封听筠下意识便挡了。
血液粘稠滴下,乱风扫过胡乱溅在崖壁上,零星几滴有幸滴落,顷刻没入崖下红光未消的图纹之中。
光影消失殆尽,头顶援军及时敢来,一条粗绳落下,上方季折急切:“陛下抓紧了。”
封听筠没舍得放开怀中尚有余温的人,手臂卷绳固定,放任仍砍在肩上的飞镖在重力之下深入骨间,痛彻骨髓。
无知无觉被人拉上去,乱军抱头蹲在一边,躁动着窥视,仅看见天子浑身是血双手抱着离去,血液连成线,在乱石之中隔出条血路来,血路之上,天子怀中人手臂垂在半空。
封听筠走出人群,分不清是哪里作祟,直直抱着人跌落在地上,萧亦就躺在他怀中,一如前世最后——
作者有话说:补上次运动会没更的
第104章遗物
“陛下,臣不会作画,只能抄点字作灯笼面,送您盏丑灯笼。”萧亦提灯进门,双眼弯作月牙,明晃晃一笑,远比手中的灯笼夺目。
封听筠因笑晃了神,听着那万年不变的君臣称呼放了笔,指尖无意碰到寒凉的砚台,连着心底都有些寒。低眉望向那盏灯笼,灯笼面上字迹有深有浅,看得出是抄写的是祈福经文,配得是梨花木的骨架,总之无论怎么看都是不丑的。
唯独,他不想要那祈福词。
良久没吭声更没立即接,将人晾在原地,起身将敞开的窗户关小,又叫王福烘高了炭火,才走到萧亦身边接下灯,接完随手往桌子上一撂,又拿过王福找来的暖炉塞萧亦手里。
嘴上没说‘少费力做这些’,表现得却是淋漓尽致。
萧亦本没想大逆不道,见此含笑问:“陛下不看看灯笼吗?嫌弃臣?”
问话的没轻没重,回话的直击痛处:“药喝了?”
萧亦闭嘴了,走到桌边坐下,支着头问:“临王那事,陛下要怎么给群臣交待,需要臣走一趟吗?”
“走去阎王殿?”偏头扫王福,下去拿药。
深知王福跑出去必没好事的萧亦噎住,支着头又在封听筠忍耐界点上横跳:“您独断成这样,臣不太舒服。”
是极其难受,却不是因为封听筠管他管得严。
封听筠有几分气笑,气不过又舍不得,最后将萧亦身上松散的大氅拢紧,好似要将人就这么捆住了:“那你要我如何,你无职无权,与我算哪门子的君臣?”
撇开君臣不谈,能谈的就那几样,萧亦从善如流着:“罪民知错。”
封听筠没话说了。
盯着萧亦看了半晌,兀自站到风口吹风。
将皇帝气成这般,自称罪臣的仍不知悔改,始终挂念着那点:“您真不看看那灯……”笼字未出,便被句“镶金边了?”堵了回去。
没达到目的,萧亦扯了扯嘴角,手里暖炉往桌子上丢,哐啷砸出声响,赚足了天子的目光,再开口老虎头上拔毛:“那是,罪臣做的东西,您哪会看一眼。”
不忘补充,“又没镶金边。”
封听筠彻底气笑了,含气喊了声“萧亦”,对上目光,却又比谁都无力。
没谁比他想问萧亦,身负骂名如何?
抢了萧成珏的身体又如何?
良久,只当他无法设身处地,共情萧亦:“我放你走,你当如何?”
萧亦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偏头又咳了起来。
几声沙哑的咳嗽,封听筠便清楚,放走了,萧亦也不会想活。
正值王福端着药小跑进来,封听筠上前再次将暖炉塞到人怀疑,端药喂到人嘴边:“我常分不清,你是厌恶我将你困在皇宫,还是反感这满天流言蜚语。”
萧亦不知是不想喝药,还是怎么,仰头看着封听筠,眼睫湿湿跌在下眼睑上:“骂的都是萧成珏,又无人骂我萧亦。”说完,抓着封听筠的袖子,“我今天不想喝。”
“那你想做什么?”封听筠将萧亦的手拉回暖炉上,扯起袖子盖着,眼不见为净。
“听说今夜有雪,你寝宫那棵梅树快开了,我想去看看。”大雪配初梅,应当是好看的,“你陪我。”
我字说的有几分急,不是气短,是因为封听筠已舀了一勺子药递他嘴边。
往后仰着躲了躲,再重复一遍:“不想喝。”觉得没用,连名带姓,“封听筠,我不想喝。”
封听筠将勺子丢回药碗,捏上眉心不知要拿萧亦怎么办。
然才放在桌上的药碗,碗里墨黑的汤汁还波澜不断,就被只瘦过头的手端起,瞬间连汤带碗扣到了桌上的花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