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的声音响起,朝秦晴的方向过来,她看到方夏深的脸因着朦胧的光线忽明忽暗。他走过秦晴的身边,没有停下。她看到他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喂。”
方夏深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她。
他的脸上都是雨,刘海贴在脑门上,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湿得透透的。下午放学,班级里有关她和方夏深的流言越传越甚,导致铃声一响,她就立刻回了家,堪堪躲过了大雨。没想到,在家里等了许久,都没见方夏深的人影。
直到刚才,他才到家。
睫毛沾染了水,显得雾气蒙蒙,擡眼看她的时候,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有事?”
方夏深甩了甩衣袖,往後退了一步,方才待的地上留下一滩水渍。
“你先丶先洗澡吧。”秦晴不好意思地说,“会着凉的。”
视线从她身上轻轻划过,方夏深的眼眸开始流转,最後定在自己的脚上。袜子全湿透了,黏在脚上很不舒服。他转身回房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嗯。”
等他拿了换洗衣物出来,看到秦晴弯着腰,拖把头在地上不停来回地动着。擡起脚,他跨过拖把头,那拖把头“嗖”一下就缩了回去。顺着拖把头看向她,方夏深见秦晴冲他笑了笑,带着一丝歉意:“我帮你把热水打开了。”
夏天天气炎热,他每次回来都会冲冷水澡。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放水的声音,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传来门开的声音,秦晴连忙从书桌前离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方夏深的头上盖着一条白毛巾,双手搭在毛巾上,不停揉搓,拿下毛巾,他甩了甩头,头发干了一半。很快,他就注意到秦晴,于是将毛巾挂到脖子上,双手扒拉几下头发,顺便把刘海往後捋。
“你今天回来太晚了,我和妈已经吃好饭,妈去值班了。”秦晴抿了抿嘴,讨好似地说。
撤回回房的姿势,方夏深点点头。
餐桌上是刚热好的饭菜,秦晴把一个一个空碗从盘子上拿开,里面露出微微冒热气的菜,把碗一个个叠起来,她捧在手里,快速进厨房,然後从电饭锅里舀出保温的饭,从墙上的盒子里取出干净的一双筷子,“蹭蹭”地小跑着过来,碗和筷子被她摆放得整整齐齐。
白毛巾被方夏深随意扔在椅背上。他一手拿起筷子,一手举着碗,夹了一口饭,目光从面前的青椒炒肉上方移到秦晴的脸上,随後又轻巧地落在清炒青菜。
吃了几口,他放下手里的碗,眼神直直地望向秦晴:“有什麽话快说吧。”
“对不起。”秦晴低下头。
“因为吴心遥?”方夏深挠了挠头。
“我怕他们说话太难听,怕你不开心。”秦晴继续低着头,不敢看他。
“就这?”方夏深满不在乎地说,“我以为能有什麽事。”
秦晴擡起头,双目炯炯:“可是,我在乎。”
“……毕竟这种话说得,不太好。”她紧接着解释。
又扒拉几口饭,方夏深抹了抹嘴角,似乎是想到什麽,他的眼眸越来越淡:“嗯,我知道了。”
两人谈得不欢而散,秦晴也不知道为什麽,方夏深好像挺介意,她很介意这回事。
第二天,她惴惴不安地来到学校,一大早上就见方夏深往办公室跑,回来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仔细端详一番,她坐在位置上等着上课。赵芸对于昨天的事情没有追问,偶有同学问起,她都是一副不耐烦的“去去去”。坐在前桌的袁远维倒是一脸幽怨地回头看她,像是被人抛弃的妒妇:“秦晴你怎麽能这样对我。”
赵芸白了他一眼,嘲笑他:“比不过人家了吧。”
秦晴赶紧拉住赵芸,示意她别乱说话。
紧接着上课铃一响,陈老班踩着高跟鞋踏进教室,环顾一圈,她开口:“同学们,快要考试了,老师不希望有什麽流言传出,大家要把注意力放在学业上,别想东想西的。希望成绩好的同学多多帮助成绩不理想的同学,把这种流言蜚语扼杀在摇篮里。老师希望以後不要再有这种事在班级里传播。”
台下许多同学都在不停点头,秦晴手中的橡皮擦被她攥了又攥,方形的棱角被捏碎,揉成一团。她趁着陈老班翻开书本开始讲课的空隙,偷偷侧过身,微微转头,馀光朝後看了一眼,瞥见方夏深懒懒地靠着後桌,原本看着前方的双眸,陡然转了方向,顺着她的目光遥遥望过来。
相触的视线在空中只停留了一瞬,两人各自转过眼。
一使劲,秦晴手中的橡皮擦崩地断裂,碎成两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