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再次陷入沉默。
有轻微的喝水声,过了很久都没有谈话声。
腿上传来酸胀感,秦晴把左脚微微弯曲,抻了抻,经脉舒畅,而後将右脚倾斜,整个人靠在墙上。左脚终于得到舒缓。
正当她在调整站姿时,沙发处传来张丽的声音:“芳姐,说到底,我是夏深的监护人。而且,我快结婚了。”
贴着墙壁的後背突然有些发冷,秦晴赶紧站直,扶住门背。
为了偷听方便,房门没有关死。
此刻在手的推动下,“嘭”一声响起。像炸烟花似的,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当年张丽盛气凌人,发飚甩门的暴怒模样。
那道巨响在脑子里跌宕起伏,回梁绕柱,久久不平。
“是你们害死我老公的,你说怎麽赔偿!”大门“咣”一声被撞开,冲出一个浑身黑色的女人,手臂上的白布十分扎眼。
她冲进来,伸手推了一把何芳,劲儿特别大,导致何芳一个踉跄撞到墙壁,磕了一头血。
“住得还挺好。”女人上下打量他们的住处,嗤笑一声:“怎麽不够,卖房就够了。”
躲在柱子後的秦晴听见,冲出来杵到女人面前,气得浑身发抖:“不行,这是我爸爸买的房子。”
“你爸已经死了,还害死了我老公。我们家全靠我男人打工赚钱,现在没了经济来源,家里好几天没开饭,孩子都快饿死了!”女人一个侧身,伸出右手,把身後的小男孩扯出来。
小男孩擡起脸,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地盯着秦晴。
“我爸不会害人,他是好人,呜呜呜……”秦晴跑到女人面前,伸手就要打,女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瞪着一双细而狭长的眼睛:“怎麽就你能活下来?”
一甩手,秦晴就这麽被她往边上一扔,扔到了何芳的身边。何芳忙扑过去抱住秦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後来,何芳将房子和家具变卖,钱几乎都赔给了张丽。
秦晴家从别墅换到了老旧公寓。
过了一个月。
老旧公寓的大门又一次被“咣”一声撞开,张丽撵进那个小男孩:“你家欠我的,就当是还债了。”
门猝不及防地就被关上,生怕何芳不肯收。
男孩楞楞看着大门许久,转过身,看了看何芳,最後看向秦晴。他身上的白T恤泛黄,黑色的短裤泛白,可脸是白白净净的,眼神带着一点孤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夏日的莲。
“你妈不要你了?”何芳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楼道。
她回头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抿着嘴,一声不吭,不哭也不闹。
“妈。”秦晴叫了一声。
何芳连忙关上门抱住她。
“那个坏阿姨还会来吗?”
“不来了吧。”
“可是她儿子在这里,她是不是要经常过来。”秦晴哭着说,“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住,我害怕。”
“换了地方,她就找不到了呀。”
秦晴擡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何芳,懵懂地转过头,又看向门口站得笔直的小男孩。他看起来不比她大,冷静得像个大人。
“那她妈妈什麽过来找他?”
“哎。”何芳叹了口气,“不知道。”
没想到的是,这一扔,就扔了十年,不闻不问,直到今天。
*
“秦晴。”何芳叫她。
秦晴揉了揉手臂,大声说:“妈,我刚才没关门,风太大,把门带上了。”
“那你把门关上。”
秦晴应到:“哦。”